雨势急促,整座王府尽掩在朦的夜雨中,疾雨顺着琉瓦飞直下,紧闭着门户仍然能听见“哗哗”的水声,立在窗前的苏晚晚眼神怨愤,口中不停嘀咕,宣着对刘恪的不。兰打开门,撑开了伞,不断催促:“小姐,快走吧,去晚了郡王又要怪您了!” 想想刘恪那副嘴脸,苏晚晚恶心地啐了一口痰,白刚对自己吹胡子瞪眼恶语相向,晚上这么大的雨又传她过去,不知安的是什么心!赌气似的从兰手中接过斗篷披上,一头扎进了夜雨中,兰急忙跟上去为她撑伞,哗哗的冷雨挟裹着嗖嗖的冷风,直直卷入伞下扑面而来。 原来刘恪今晚在府中宴客,需要他的郡王妃貌合神离地与他配合。即使心中万般不情愿,苏晚晚还是强忍着没有在外人跟前显出来,于刘恪身边坐下,以一个端庄的郡王妃该有的姿态落落大方地与众人寒暄了起来。 方才淋了雨,衣裳鬓发都了大半,苏晚晚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狈,众人却没有在心里小视这失仪的郡王妃,相反却备荣幸,郡王妃贤淑貌美,疾风骤雨里赶来陪郡王一起招待他们,又态度亲和,平易近人,不让人心生触动都难。 苏晚晚刚刚坐定,却又听见刘恪吩咐她亲自给在座的男人们斟酒,腔怒火飘了起来,刘恪此举一定是故意的,他就想羞辱自己,可她一咬牙还是咽下了这口气,纡尊降贵算什么?她名义上是他的郡王妃,他以为是在羞辱自己,难道丢的不是他的脸?于是拼了命往面上堆出笑来,苏晚晚起身接过婢女手中的酒壶,一一去了那些男人跟前笑地为他们斟酒。 男人们站起身来,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一副惶恐的态度,嘴上说着恭敬谢的话语,眼神却在自己脸上有意无意地连,快过一巡,竟然没有一个柳下惠,苏晚晚心中冷嗤,继续斟酒。 “多谢郡王妃!”行至一男人跟前时,那男人的音声洪亮,说话时竟没有抬起目光看她,苏晚晚颇意外,多看了男人两眼,却没想到男人蓦地抬起眸光,直勾勾地盯了她一瞬,快速举觞,一饮而尽,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,果然,男人们没有一个不美!即使是她心中那个朝思暮想的男子。 饮尽酒水,男人放下酒樽,快速拿自己的指尖触碰了一下她的指尖,这一举动,看似无意,而那男人却再没有抬起眼睫。 回到了刘恪身边,苏晚晚又去看那个男人,男人始终谦逊地低垂着下颚,目光也没有四处游离,只专注地盯着眼下刚刚用过的酒杯。 苏晚晚抿了抿,不知何故,那种触觉竟把她的心得的。或许,那男人能及他少许? 席间,刘恪一直与男人们侃天论地,苏晚晚对众人谈话的内容毫不关心,思绪已经游离了好几千里,只在众人一起举觞畅饮的时候端起来忍着辛辣的味道喝下。 宴饮结束时,刘恪与她并肩而立送别众人,待人都散尽后,看都懒得看她一眼,转身便走了。 找不着兰,苏晚晚只有独自一人往回走,夜深雨疾,看不清脚下的路,苏晚晚一脚踏入了积水里,脚底一滑身子趔趄险些摔倒,幸亏被人及时从旁扶住。 回过头的那一刻,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,近得让她可以察觉到他呼出的鼻息和怦怦的心跳。 是他?她有些羞赧,站稳身子后垂首:“有劳。” 男人收回手,彬彬有礼地回答:“王妃不必多礼。” 她还想说什么,却听身后的兰急急追过来的脚步声。男人最后看她一眼,温润一笑,转身离去。 跑过来的兰看着那男人的背影,以为是郡王,便没有多问,连连自我掌嘴,“奴婢该死,本来在外边等着小姐出来的,谁知刚刚莫名犯困,竟睡着了。” “没事。”她回答的语气平淡,竟然没有责骂,兰异常诧异,却没敢多问,只专心致志地为她撑伞。 苏晚晚回想着那男人的模样,眉目隽秀,双鬓玄亮而齐整,容貌可谓上乘,虽然与他比起来依然相形见绌。 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,忍不住提醒道:“小姐,当心些,这样摔下去可不轻啊。” 苏晚晚身子一顿,沉默中想起了那与刘恪告状的人柳宓。 —— 沉暗了几的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,盐粒子一样沿着琉瓦滚落,打在地上,发出簌簌的响声。琥珀听见了,跑去窗前观望,又惊喜地跑回去告诉颜倾,一声小姐还没出口,却见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,刚刚还跟自己说话呢,琥珀摇摇头,不忍吵醒她,取来狐裘轻轻为她披上,心下诧异,小姐最近似乎越来越容易犯困了呢!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,琥珀开了门,见是张嬷嬷,张嬷嬷收了伞抖落伞上的雪,没进去,立在门口直接开口小声问她:“郡主这个月换洗了没?” 琥珀摇头:“还……没。” “还没换洗?”张嬷嬷面上有些喜,脸倏然一变,斥道:“你做丫头的怎的如此心!主子这个月没换洗不知跟公主禀告?” 琥珀忙解释道:“奴婢的不是,不过奴婢从小跟在主子身边,主子的月信偶尔提早几,偶尔推迟个几,奴婢本想着过几再做决定呢。”心中思道,主子上回没换洗,公主高高兴兴地请来郎中给她把脉,结果没有动静。如果这次还跟上回一样,那公主准要对主子失望了,不如不告诉公主,就跟公子说说,让公子悄悄请人来看看,如果是好消息再告知公主。 “好吧。”张嬷嬷撑开伞,再三叮嘱道:“若迟迟没信儿,一定要跟我说。”雪地里边走边犯嘀咕:房里只跟一个未经人事的丫头怎么行呢?郡主这孩子真是的,成亲当初,公主给配了那么多下人,结果一个都不要,硬说人多碍事,就留个情深厚的丫头,哪成呢? “方才谁在说话?”颜倾醒了,睡眼惺忪地看着琥珀问,琥珀笑笑,走过去将她扶到暖炕上:“主子听错了,炕上暖和,睡在这里吧!” 服侍她歇下,估摸着时辰不早了,公子也快回来了,琥珀决定去厨房看看,于是虚掩了门,踩着薄薄的积雪走了。琥珀刚走不久,一个小身影就摸了过来,支开门,贼兮兮地溜了进去,一骨碌爬上了暖炕,钻进了被窝抱住了颜倾,颜倾惊地尖叫一声,顺手一摸,摸到一个柔软的不断颤动的小身板,立刻知道是谁了。咯咯咯咯的笑声渐渐响亮:“嫂嫂,是我。” 颜倾翻了个身,面对江月,伸手往她嘟嘟的脸上一拧,故意将脸一拉,斥道:“谁让你溜进来的?吓死个人了你知不知道!” 江月只是憨笑。双手勾住她的脖子,凑近她的脸亲了一口:“美人别生气嘛!”那双小手冰凉冰凉的,凉得颜倾浑身一酥,她抬手往她鼻子上一刮:“小鬼头!”掰下勾着脖子的那双小手,见冻得通红,忙拿双手替她焐住:“小姑的手怎么这样凉?” 江月咂了砸嘴:“我刚刚和阿花一起玩雪了。” “下雪了?” 江月点点头,亮晶晶的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,随后拉上被子悄声道:“阿花刚刚跟我说了个秘密,是关于我哥哥的,所以我就跑来啦。” “什么秘密?” “阿花今跟我吹牛,说她家里来了个比我嫂嫂还好看的美人,是她表妹。” “然后呢?” “然后,阿花说她表妹也喜我哥哥!我偷偷趴在墙上看了,那美人虽然比阿花好看了去,但绝对没有美人你好看,所以,我哥哥还是不会喜她的。” “哦。”颜倾笑笑,并没有往心里去,随口问了一句:“那她表妹为什么会喜你哥哥啊?” 江月摇头:“反正阿花是跟我这么说的。” …… 俩人正在被子里嗡嗡地聊得起兴,被子外突然“哇”得一声,随后就传出江月不的嚎叫。江洲一愣,怎么是妹子的声音,连忙拉下被子,出了江月一张幽怨的脸,江洲汗颜,原来自己扑错了人,怀里抱着的正是自己的妹子,旁边的媳妇正斜着眼睛瞪着自己。 江洲还没来得及松手,脸上就被自己的妹妹了一口口水:“啊呸——哥哥走开。” 臭丫头!江洲干脆不松手了,一把抱起她,丢到了门外。“去去去!一边呆着去!” 江月不地跑上前踢门。 “反了你了!”江洲重新将门打开,瞪她一眼,威胁道:“再闹就把你捆到树上!快回去!阿彩到处在找你呢!” 江月又踢他一脚。 “嘿——” 朝他吐出长长的舌头,江月哈哈笑着扭头就没影了。 江洲关上门,一转身,看见貌美如花的娘子,如似虎地扑了过去。 “你们兄妹二人!”她拿开黏在她脖子里的那双冰凉的手,嫌弃道:“爪子比你妹妹的还凉!自己焐暖之前别想碰我!” 江洲悻悻地收起不正经的样子,自己起手来,边边严肃地问她:“这个月又没换洗,是不是有了?” 来桃花 大雪肆掠了一整夜,残夜将尽时歇了半晌,清晨却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。推开门,庭白茫茫的积雪映入眼帘,颜倾扶着门框呆呆地看着厚厚的积雪,上边已经不见他离去时踩下的足印。初雪悄无声息地降临,给她带来了惊喜,她扬起角,了肚子,内心对孩子的期待就像对这场初雪的期待一样。 昨经他一问,她像是被点醒了,隐隐生出一种预,自己的确是有孕了,连来的不适应该都是妊娠的反应。目不转睛地盯着雪地,双目产生灼灼的痛,她收回视线,低头呵了呵手,真希望光快些过去,相公和大夫一同回来,好快些确认这个喜讯。 庭中出现了一个撑伞的人影,是长乐的侍女,耗着没及脚踝的积雪,举着伞来到她眼下道:“郡主,今,吴员外的夫人携着太常寺卿曾大人的二夫人来府里拜访了,后花园的早梅含苞了,公主就在后花园的落梅轩请她们赏雪,公主派奴婢来通知郡主,让郡主您现在过去。” 太常寺卿曾大人?有些耳。颜倾没继续往下想,回屋换了一身衣裳,让琥珀梳妆打扮了一通,匆匆赶往落梅轩了。 落梅轩正对着月形石门,颜倾还未跨入石槛,稍稍往那边瞥了一眼,就被轩中一个丽影给引住了,那年轻的女子倒会穿衣,一身绯红,背后是几十竿修竹,厚厚的雪着扶疏的枝叶,竹竿仍是翠幽幽的一片。翠绿和绯红相映,远望还真能让人想起那句诗“竹外桃花三两只”,只怕又是某人的一朵桃花了。 昨,颜倾还真没有将江月的话放在心上,却没想到在第二就能亲眼见到阿花的那位美人表妹了。她笑了笑,阿花的表妹难不成是她? 一步一步近前,果不其然。琥珀小声问颜倾:“主子,我怎么瞧着那位像那画中的曾小姐?” “什么叫像?分明就是。”回答时,颜倾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。 那曾小姐面上始终充着盈盈的笑意,虽然和颜倾相对,却并不曾注意到有人在专注地盯着她打量。公主先听见了脚步声,转过头来,笑着对颜倾招了招手,“扶安快来见见客人。” 轩中的其他人这才不约而同地放了视线过来,颜倾早收回了放在曾小姐身上的视线,去了长乐身边,跟轩中诸位见礼,轩里的客人身份都不及她,纷纷在她见礼之前先跟她施礼,施礼后又一通阿谀。 礼仪之后,各位都坐了下来。琥珀已经先行替她小姐打量了曾小姐并得出了结论:主子果真神人也,之前就预言这曾小姐不及画中好看。 对于苦苦觊觎相公的桃花,要对它怀着友善的和平相处的心思自然是不可能的,最明智的做法当然是怀着不友善的心思放出友善的目光去打量对方。眼神过招时,双方肯定明白对手的心思是不友善的,就想从对手的目光中看出端倪来,明白对手道行不够,成不了气候,好沾沾自喜。 眼下,这曾小姐显然也修炼过,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友善。不过颜倾相当镇定,苏晚晚那朵顽固的桃花都被我掐了,我还怕你不成?你还修炼成了不成? 颜倾望着对面穿红的曾小姐,目中含笑,经历了苏晚晚,她多多少少悟出了一些应对桃花的手段,简单些的,就拿眼神来说,看桃花时,面不动,敛睫即可,为了避免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让她产生一种对方在羡慕我的错觉,视线得逐渐从下往上扫,曾小姐脚踏一双红皮屐;慢慢上移,曾小姐的手指修白,手里攥着烟青的双蝶绣帕,帕子上还有一句诗,看不清,说明的确通了诗书;脖子以上的要快速地一眼掠过,务必眼观六路。颜倾最后收回视线,回想:曾小姐的红丰好看,只是人中连着上微往外突,颜倾估摸着她有一些龅牙,此乃缺陷之一;曾小姐的肤极佳,搽了脂粉的面有一种细腻的光泽;一双明亮的眼睛睇起人来勾死个人了。容貌上找不着第二处缺陷了。颜倾闭上眼,轻轻了一腔被她晕染过的空气,嗅出了杜若香,酸溜溜的文人就这种味道,杜若这种香草的小姐品味是多么高雅,真让人恋啊。 曾小姐也在打量颜倾,并先表达了久仰之情,旁人听着都以为是由衷之意。果然道行比苏晚晚要深,颜倾心中叹着,说道:“曾小姐腹有诗书,才名远播,扶安也是久仰曾小姐大名呢!” 曾小姐一垂首,赧颜道:“婳祎才疏学浅,愧不敢当!” 站在一边的琥珀看着曾婳祎,暗暗于心中嘀咕:愧不敢当,你不是当了吗? 长乐公主话问:“婳祎平里都读什么书?” 曾婳祎自若答:“就读些女儿家该读的书《女则》《女诫》、《女训》之类的。” “不是只读这些吧?”长乐公主追问道。 曾婳祎一愣,听公主的语气似乎对自己的回答不甚意,正在犹豫,却听颜倾道:“曾小姐太谦逊了,我娘知道曾小姐才华横溢,曾小姐不必谦逊地藏着腹珠玑。” 看着公主脸上赞赏的神情,曾小姐温柔地笑而不语,似是默认了。 颜倾很是好奇,想探探这曾小姐的能耐。既然是才女,那作诗自然是不在话下了,便提议道:“尝闻曾小姐能出口成诗,让无数男儿仰慕,怎么办,我很想见识见识呢。” 哪知那曾小姐却婉言拒道:“在郡主跟前,婳祎只能班门斧。” 然而,巧合的是,长乐也想见识,也想张口怂恿来着,不料被来人打断,来人上前对其一阵耳语:“公子回来了,到处找郡主呢,后来得知郡主在此,派奴婢过来唤郡主回去。” “哦?”长乐挥挥手,扬声吩咐婢女。“叫他也过来。” 虽然没听见来人说的是什么,听公主说让他过来,颜倾就是有种不好的预,预他回来了,她不想让他跟桃花见面。哪知他那么听他娘的话,让他过来他还真过来了。 长乐公主倒是有些兴奋,还抱着那丝见了面儿子兴许就能看上人家姑娘的心理让他坐下来。他还真没生气,长乐觉得有些希望呢。 一堆女人,不知道厚着脸皮跑来做什么,颜倾瞪了江洲一眼,不知道这里有朵觊觎自己的桃花? 江洲往她肚子上扫了一眼,眼神回答:的确有朵觊觎我的桃花,要结桃了。 眼神完毕,江洲才一一与两位夫人见礼,又瞥了一直看着自己的曾婳祎一眼,转瞬收回了视线,曾二夫人悄悄拿胳膊肘捅了捅曾婳祎,曾婳祎身子一突,对着江洲的方向张口言,而江洲倒先开了口,不过不是对她说的,是对他娘子说的,看着他握着他娘子的手嘘寒问暖,曾婳祎觉得好生羡慕。 吴夫人连忙道:“公子和郡主真是恩呢。”曾二夫人也连忙点头赔笑。 长乐早就习惯他俩恩恩的举动了,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让儿子注意到人家姑娘,便一个劲儿地跟曾小姐讲话,曾小姐心不在焉,回答得却滴水不漏。长乐差点忘了,之前还想着让这曾家小姐作诗呢,对,就得让曾小姐锋芒,好让儿子注意到人家姑娘。于是提议道:“婳祎啊,本也早就听过你的才名,不知你今可否赏本这个脸,作首诗让本听听。” 曾婳祎连忙惶恐行礼道:“不敢当。公主亲口吩咐,婳祎荣幸之至。”于是咳了咳,准备赋诗了。 长乐和颜倾婆媳二人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,都想见识见识这曾才女的功力。却听曾婳祎临场又道:“不过,看见了这漫天飞雪婳祎就想到了的柳絮。东晋谢娘的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堪绝,婳祎才疏学浅,远不及谢娘之才,思及柳絮思绪便游离去了,显浅的文思竟如泉涌,浑然生成了一首不才的五律,就怕出来不合眼下的雪景。”说话时,眼神已不知在江洲身上连了几遭。 长乐忙笑道:“不碍事不碍事,随口两句就好。” 颜倾心中发出一声冷笑:这曾小姐真是有趣的很啦。一边说自己文思显浅,一边说如泉涌。一边说是浑然生成的,一边说不才。不是有才吗?一首应景的诗作不出来?之前让她作她不作,现在他来了她就愿意作了,看她那连在某人身上的眼神,分明是有备而来。她倒想看看,她要做什么诗! 而江洲却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,心里想着那等候的大夫,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她的肚子,手难耐,巴不得立刻伸过去摸一摸。 不羡仙 曾婳祎清了清嗓子,徐徐道:“杨柳依依细丝长 ,桃夭灼灼吴香。东风飒飒吹细雨, 飞蝶款款眷余芳。”时,又不知对江某人送出了多少秋波,完再次去看江洲。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