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这回轮到林淼愣住了。 没见过师父……是个什么作? 有人会在没见过师父的情况下拜师的吗? 但是她又想,毕竟她是个家传门派的传人,林家的传承方式或许和传统门派不太一样,是她孤陋寡闻了也说不定。 好在谢长寒不是第一次碰见这个问题,他了然地说:“噢,其实我是见过我师父的,但我师叔说,当时我和师父一起遇到了某些危险,他赶到现场的时候,只救下了我,没见到我师父,想来应该是为了护着我而……师叔说的这些事我都没有印象,不过每年到了师父祭,我都会和师叔一起给我师父的灵位上柱香。” “……哦。”林淼顿了顿,“不好意思啊,我问得太唐突了。” 谢长寒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:“从前也有人好奇为何我总是提起师叔,却从不提师父,其实换了是我遇见这样的人,也会到好奇的。这并不奇怪,你不必放在心上。” “……嗯。” 话虽如此,林淼仍是觉不太妥,想找个话题把这事扯过去,便没话找话道:“那你师叔……对你好的吧?” “我师叔他……”想到葛清夕那个行事“不拘小节”的师叔,谢长寒那两道狭长而疏朗的眉缓缓地蹙成一团,半晌,无奈地、长长地叹了口气,“弟子不言师长过,我师叔……都好,一切都好。” 林淼:“但你的表情不是这样说的。” “……”谢长寒搜肠刮肚地找到了一个形容词,“我师叔他,虽年事渐高,但仍……童心未泯。对我也很照顾,时常……言传身教,指点我的功课。” 林淼:“……哦。” 总觉得扯开话题的方案失败了,气氛好像比之前更尴尬了。 她自知格不圆滑,不太擅长和人聊天,既然聊不开,便干脆放弃挣扎,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。 从江盈到丰南,谢长寒的“缩地成寸”需要半,坐上高铁却只需要两个小时。 当然,这不是说玄门中的修炼之法不如现代科技成果有用,而是他们修炼得还不到家罢了。若是那些真正的、传说中的大能,举手投足间千里已过,那是飞机都比不上的速度。 四周有人说话的声音,林淼努力将注意力放在窗外的景上,能对路上经过的景有个大致概念,下次她也可以用法术走到丰南去,而不必再坐车。 赶了次车,她才发现自己并不喜人群。 火车站内弥漫着一股闷出来的气味,煮玉米和汗水的味道混在一道,人体的温度像是无处不在,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有和别人肩并肩的可能,这让她到非常不舒服。 或许是因为自身魂魄不全的缘故,太重的“人味”让她有一种自己被挤在狭中的错觉。 如果回去的时候能不坐车就好了,林淼努力睁大眼睛。 …… 车行至半途,远远地,谢长寒看见乘务员推着放了零食的小推车过来。 “林淼,你想不想吃……” 一个温热的东西掉落在他的肩头。 谢长寒转头,鼻尖擦过发丝,一股冷香钻了进来。 “……点……什么……” 他缓缓补上最后几个字,仔细一看,林淼不知何时睡着了。 他转身的时候轻轻撞到她摆在扶手上的胳膊肘,她的身体重心偏离,便倒了下来。 即使这样也没醒,她睡得很沉。 “零食、小吃、饮料有什么需要的……” “零食、小吃、饮料有什么需要的……” 乘务员推着车,从远处,走到旁边,再到离开,谢长寒没有开口阻拦。 他端正地坐在座位上,无声地充当着人体靠枕,心中默默地想着:“这股冷香,究竟是在哪里闻到过呢?” 林淼一直睡到车到丰南都没醒,最终还是被谢长寒推醒的。 “我睡着了?”林淼直到睁眼都没回过神,“我……睡了一路?” “对。”谢长寒看她那脸空白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,问道,“你饿不饿,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 从出站的检票口出来后,人和店铺一下子多了起来,路边有卖烤香肠、煮玉米、卤豆腐干的小店。 “我不太饿……” 林淼第一反应就是拒绝,谁料谢长寒只是随便问问,他拉着她往小店跟前走去,嘴上说:“吃点吧,你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,人不能总不吃东西啊。” 林淼:“……” 你都想好了还问我做什么。 “谁说不能,”她小声说道,“你还没辟谷么?” “我是辟谷了,你辟谷了吗?”谢长寒道,“再说,我师叔曾说过,‘人之所以吃东西,不是因为会饿,而是为了体会世间百味’,就算不饿,也要吃的。” “……你师叔可真是……”林淼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个活在谢长寒嘴里的“顽皮”长辈,“……童心未泯啊……” 就这样,她被强制了两烤肠。 黑胡椒混合着的香气,对林淼而言十分陌生——她很少吃这样大荤大的东西——之后,谢长寒一路上还买了许多别的小吃跟她分。两人边走边吃,又花了两个小时,才找到一家快捷酒店,谢长寒拿了林淼的身份证,到前台去开了两间标间。 林淼见过开房的步骤,没有亲自体验过,站在旁边认真地盯着前台小姐的动作。 嘴里还停留着陌生的味,今天一路上的经历都让她到陌生。 前台小姐的动作很快,迅速办好两张房卡,将房卡和身份证一起递回来。 林淼往谢长寒的证件上瞥了一眼:“你才25岁?” 还站在前台,谢长寒没多说,推着林淼去坐电梯,等进了电梯没了外人才开口:“不止,证件是假的。” 林淼:“……” 谢长寒笑道:“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今年几岁了,总不能写个200岁上去,让人抓进实验室吧?” “有道理……”林淼怔怔地说,“我家……没有超出正常寿命的人,驭鬼术没有延年益寿的功效。” 既不能长寿又不能发财,除了能看见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,说出去还容易被人当成神病外,似乎一点好处都没。 难怪现在林家人心散了。 直至二人上了楼,站在自己的房间前,林淼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,突然看向站在隔壁房间门口的谢长寒问道:“我们不在一起睡啊?” 谢长寒被她问了个猝不及防,开门的动作顿住:“什么?!” “我是问,我们睡两间啊?万一晚上有什么东西过来……”林淼说到这里,突然觉不对,眨了眨眼,“……啊,对了,男女不能同睡一间房,我又忘记了,不好意思。” 她说完,跟谢长寒颔首致歉,就准备进屋。 “……等等。”谢长寒莫名觉到不对,拦住了她,“什么叫‘你又忘记了’?” 他走至近前,林淼必须仰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。她好像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,黑白分明的双眸盯着他:“就是字面意思啊,因为我不太懂这些……只记得父亲教过我一些‘做人’的道理,不过有些道理不是经常能用上,我会忘记。” “你……” “我其实不太像正常人,”林淼说,“不过我有在努力学。” 谢长寒无言以对。 “我先进屋了?还要布置阵法呢。” “……好,”谢长寒想了想,“那个,傍晚我们出去吃东西,然后找找头绪,到时候我来敲门,你……记得出来,别睡着了。” 林淼点点头,推门进屋去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这是第三更。 话说男女主都不是什么正常人,大家不要太纠结年龄,后面会慢慢揭秘的。 第33章 谢长寒被林淼一个问题问得坐立难安,在房间里挨到四点半,实在有些坐不住,便提前去隔壁敲门。 林淼倒是神自如,一些布阵用的道具提前在家里准备好了,因此她这个阵布得并不困难,至少在房间内,她可以暂时将身上的符咒揭掉,总算给了自己一个休息的空间。 “下午我在房间里查了点资料,”谢长寒有些心虚,盖弥彰地低下头,“丰南又被当地人称为‘水都’,市内有大小河十几条,湖泊一个,大多数景点都和水有关,我们的目标是‘水草’,排查范围可能有点大……得想办法找个突破口。” “先出去看看吧?” “嗯。”谢长寒顺手点开了电子地图,“景点那些,到了晚上不开放,我们可以先去没被划到景点范围内的河边看看。” “也好。” 二人初来乍到,也没有具体的目的地,对照着电子地图上有河水系经过的地方一路走一路逛,饿了就在路边找了家店将晚饭给解决了,然后继续逛,直至深夜才回到酒店休息。 这一晚,他们没有任何发现。 或许是因为有所思,当晚,谢长寒做了个奇怪的梦。 实际上,修炼到一定境界,寻常的梦已经无法惊扰修炼者的睡眠,他也不太记得自己究竟是多久没有做梦了——甚至这个梦的觉很奇怪,他分明是用双眼看着周围的一切,却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。 知道,却醒不过来,像个旁观者。 一片黑暗中,周围渐渐起了雾,谢长寒下意识地知道那雾带着一层青绿。鼻腔里不知何时问到了一股悉的冷香味,他忽然想起,这就是林淼身上始终萦绕不去的味道。 除了香味,周围什么都没用,他开始往前走。 漆黑一片,四周伸手不见五指,然而他能看得见那片雾,也知道自己一直在向前走。 不知过了多久,周围的景象变得凌起来,黑暗就像被污染了墙壁一般,开始出现其他光怪陆离的大片光斑,红的、绿的、黄的、白的……种种彩出现,又很快消失,如万花筒变幻莫测。 很快,一道明亮的光劈开了眼前的“万花筒”,谢长寒不知为何,本能猜到那是道剑光,而后耳中飘进了一个焦急的声音—— “快,刺进他口——!!!” 梦境戛然而止,谢长寒猛地睁开眼睛,偏过头,看见窗外东边的方向,天边出的一丝鱼肚白。 额头上沁出了一丝汗水,他从上坐起来,看着天空,皱起了眉。 黄符纸鹤已经放出去许多天了,师叔仍然杳无音讯。 他将手掌举至眼前,撑开五指,握紧,再撑开,再握紧,始终无法想象出握着一柄剑应该是个怎样的觉。 师父的画像上,好像是有一柄剑的。 所以…… “师叔,我究竟……练过剑么?”他喃喃道。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