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元二十四年,一个很尴尬的年份。 三月底的那一天,朝廷六部官员本来照常在皇城办公,突然殿外传来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,过了一会,大胆出去探路的同僚回来说,门落钥了。 此时西方尚亮着霞光,皇城官员也没有散衙,无论如何,都不是门落锁的时间。而此时,京城外也涌入许多卫军,京城各重大街巷都被牢牢把持起来。 众人面面相觑,都嗅出不寻常的气息。他们识趣地闭嘴,不出去一看究竟,也不试图改变什么。 心惊胆战的一个晚上过去,第二天承天门按时打开,臣子们低头,似乎还能从汉白玉浮阶的隙里看到暗红的残血。而皇帝没有面,司礼监的公公代为宣旨,皇帝自身体不适,故而退位为太上皇,传位于太子秦沂。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建元事变。 事到如今,内阁没什么话好说,虽然这是大逆不道,是君篡位,但是……大部分臣子暗地里还是比较期待这个结果的,虽然实现的过程不一样,途径也暴力了一点,但只要登基的人没错,这些小细节,臣子们都愿意刻意疏忽过去。 毕竟肃王本来身份就差了一筹,太子都立了这么多年了,许多臣子并不愿意改立国本。而肃王自进京后大肆收买人心,他的这些手段骗骗市井愚民便罢了,在这些科举胜利者面前,这些把戏实在不够看。 眼看皇帝对太子越来越猜忌,文武官员心里都暗暗着急,老一点的坚持嫡长子继承的礼法正统,年轻一点的大半是京城守卫战中经秦沂之手提拔起来的,所以,秦沂继位在大部分人看来理所应当。诚然秦沂支持新政得罪了一批守旧老臣,但这群老臣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固执,国本册立绝对是死理中的死理,要是皇帝真的动了改皇长子而立肃王的心思,这群老古板们才要和皇帝死磕。 最重要的是,事情已经这样了,还能怎么办?就这样凑活吧。文武百官听到这道奇特的退位圣旨,承天门广场上沉默了几个瞬息,随后就是一片山呼万岁,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跪拜在地,歌功颂德之后,就极力请太子,哦不,现在已经是新帝,顺应天命,早登基。 秦沂临危策划了变,他冒这么大的险,所求自然是这个结果。只不过,众臣请秦沂择登基时,秦沂看着钦天监呈上来的几个期却皱眉不语。 秦沂已经成婚,他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当然是一起的,可是楚锦瑶如今的身体状态,却不能支撑这种折腾人的大典仪。 慈庆里,曾经围在外面的守卫自然早早就被清理了,取而代之的是秦沂的人。秦沂重新夺回廷控制权后,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地把楚锦瑶移回慈庆。楚锦瑶现在正倚在上,一边摇晃孩子的木,一边听人禀报外面的事。 “……淑妃当听到肃王毙命的消息后,随即就投了梁,听说肃王妃在王府里闹了好几天,现在还以泪洗面,说要找太上皇伸冤呢。” 肃王在变时被杀死,方濮存也被一个武官一拳砸碎了脑袋。方濮存妄图将众人玩于鼓掌,更是不把军民的命当命,他犯了众怒,军中这些武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。现在,淑妃也死了。 “伸冤?亏她也敢说。”楚锦瑶浑身没什么力气,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,连说话的力气都弱了许多,“之前因为皇……太上皇,许多事情没法查,现在终于不必顾忌,她们婆媳俩毒害穆怀皇后的事,也该清算了吧。” 之前淑妃杀害小齐后,还暗示到东身上,楚锦瑶早就憋着气想回敬回去了。只是那时太上皇在里,而且还把肃王当二十四孝子,楚锦瑶即便能找出证据,也束手束脚不好深挖。但是现在,呵,有仇报仇,有帐算账,没什么可顾忌的了。 至于淑妃已死,死者为大故而不必追究死者生前的错误……这理楚锦瑶不认,她诚然敬畏死者,但是有罪就是有罪,没什么不能追究的。何况,小齐后也是个死者啊,就淑妃特殊不成? 虽然小齐后和楚锦瑶也有许多龃龉,但是一码归一码,楚锦瑶和小齐后的私仇算一桩,淑妃谋害人命,又算一桩。任是谁死了,凶手都要清查个水落石出。 玲珑领命,眉目很是淡定。毕竟以如今里的形势,恐怕都不用玲珑去调查问,自有大把的人过来提供线索。肃王死于变,淑妃主动投梁,肃王一系只剩下肃王妃,眼见翻身无望,淑妃在内廷的势力也顿时土崩瓦解。下面的人惯会见风使舵,见此当然就活络多了。 玲珑办事楚锦瑶很是放心。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中,丁香忠心老实,经手楚锦瑶的吃食茶水;迩雪心机深沉,适合扮黑脸;但是所有人中,论缜密妥帖,办事扎实,还数玲珑,所以楚锦瑶也习惯将一些重要事情给玲珑去办。 玲珑领了命就退出去了,嬷嬷端了一碗白的汤羹,唠叨道:“太子妃,您生产消耗大,多吃些东西补补吧。” 楚锦瑶如今一看到这些东西就想吐,她生产当天有些凶险,自那之后所有人都被吓到了,里外不知送来多少燕窝阿胶,还有秦沂,天天让内务府送大补之物过来,他这不是自己吃不疼。 楚锦瑶面愁,嬷嬷一见立刻规劝,又是对孩子好又是怕亏身子,楚锦瑶被念叨的没办法,只能说:“嬷嬷不必说了,我会喝的,先放在这里吧。” “太子妃,这补品就得趁热喝,凉了效果就不好了……” 嬷嬷又要开启念叨模式,多宝阁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:“怎么了?” 听到这个声音,阖屋人立刻下跪:“陛下。” 楚锦瑶想要起身,刚有动作就被秦沂扶住,她只好就着秦沂的力道倚回原处,虚虚摆了一个礼:“殿下。” 如今慈庆里的称谓一团,因为秦沂没有正式登基,楚锦瑶也没有册封,所以称谓很是愁人。人们晓得利害,随着外面的人一起唤秦沂“陛下”,但是楚锦瑶还没改过来,还是像原来一样叫他“殿下”。同理,人们也不太晓得楚锦瑶如今该怎么称呼,便“太子妃”“娘娘”混着来,于是就出现这种情况,一室之内,叫什么的都有。 秦沂看了眼被楚锦瑶放在一边的瓷碗,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了:“你又不肯吃东西?” “不是不肯吃。”楚锦瑶皱起眉,表情很是委屈,“但也太多了吧,又不是给猪催肥,哪用得着吃这么多?” “又说。”秦沂说着就端起瓷碗,用汤匙舀起一勺,试验温度正好了,才递到楚锦瑶嘴边,“乖,张嘴,喝完了就好了。” 即使小林子已经见过了太多次,屡次刺下已然免疫,但是看到这一幕,他还是生出一种扣眼珠子的冲动。 是一个人吗?这真的是一个人吗? 人们眼观鼻鼻观心,假装自己听不到也看不到。楚锦瑶就着秦沂的手喝了一半,坚决摇头不肯再喝。 秦沂见楚锦瑶确实喝不下了,不忍心她,便将东西放在一边,立刻便有内侍上前撤走。秦沂用手帕擦了擦手,心里却在想,还是得去敲打御膳房,明补品不能少,但是却不能做成补品的味道。 他完全不觉得这是在强人所难。 楚锦瑶用水下那股腻歪歪的味道后,终于长出一口气。楚锦瑶生怕秦沂又想给她什么食谱,赶紧转移话题:“你今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?” “前朝没什么事。” 楚锦瑶听了明显不信,皇帝退位,新朝甫定,真的能没什么事?楚锦瑶懒得拆穿他,而是问起另一个大家都关心的话题:“登基大典的子定在什么时候?” 秦沂摇摇头,非常随意地说起:“不急,等你身体休养好再说。” “这怎么能不急呢?”楚锦瑶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了,“你本来就是……劝着太上皇退位的,即便京城里没人说,但保不准外面的藩王会用这个做文章,这种时候就要尽快登基,等你继承大统,他们再闹事,就是造反了。” “若要登基,封后也得一齐进行,你现在见不了风,怎么能穿那么重的衣服出去折腾。要是我先登基,到时候我是皇帝你是太子妃,这成什么体统。” 楚锦瑶气得去拍他,怒瞪之:“你瞎说什么!” 秦沂一脸理直气壮:“本来就是这样啊,这种事情搁在皇家不太好听,还是缓一缓,一起办吧。” . 后面几,楚老夫人进探望楚锦瑶,小心翼翼问出了这个问题:“娘娘,陛下提过封号的事情吗?” 变风波渐渐过去,前两天年号都改了,举国皆知大燕朝进入新的帝王主宰时期,而秦沂却没有一点要册封后的意思,这让太子妃的娘家长兴侯府脑补出许多不得了的东西。 楚锦瑶想起那天秦沂混不吝的话,深觉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,轻哼了一声,懒得管他:“他连自己的登基典礼都不急,等着就好了。” 楚老夫人想到后如今没有人,楚锦瑶又刚刚生下嫡长子,没道理会登不上皇后的宝座,心里勉强安定下来。 而前朝,内阁也觉得很是神奇。 活了这么多年,第一次看见篡位上位的皇子,竟然一点都不急着登基,好确定自己的正统位置。即便太上皇只有三个儿子,但是宗室旁支还有好多亲王啊,内阁也不知道该夸秦沂耐好,还是该夸他胆子大。 就这样,景和元年,在皇帝不急全朝急的状态中,慢悠悠过去一个月。这一个月楚锦瑶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,秦沂终于解救了钦天监一度想要死一死的臣子们,拟定了登基暨封后大典的期。 五月十八,楚锦瑶换上全幅皇后翟衣,由着女官将她的四扇博鬓太子妃凤冠换成六扇,她拖着长长的霞帔,慢慢朝承天殿走去。 张牙舞爪的汉白玉石雕之上,秦沂穿着一身玄帝王冕服,隔着九道冕旒,正专注地看着她。 走到石阶下,女官内使全部低头停住,承天殿是全天下最高的殿,任何官府民宅,只要屋檐高度超过承天殿便是造反。同理,这一段通往全天下至高之处的路,也只能由帝后二人独走。 楚锦瑶缓缓登上石阶,走到最后三个台阶时,秦沂已经向楚锦瑶伸出手。秦沂穿上帝王冕服远比身着太子冕服还要威仪灼目,他面容凌厉俊美,身姿拔,威仪自成,只要他站在这里,所见之人无不从心底生出敬畏之心。 五年蛰伏,十年太子,他终于登上属于他的顶峰。 楚锦瑶终于走完这三阶石阶,将手放在秦沂手心。她的手刚刚触到秦沂的掌心便立刻被攥紧,秦沂带着她转身看向台下,昂的礼乐立刻奏起,身着品级大服的文武百官、内外命妇一齐行最郑重的三拜九叩之礼,齐声高呼: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,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。帝后同德,福泽我朝。” 景和时代正式开始。 第137章 番外之儿孙 景和三年,三年的时间能改变许多事情,比如刚出生时细弱的像小猫一样的皇子,随着年纪长大逐渐展出可怕的破坏力来,比如太上皇在西内休养,渐渐也承认现实,一心过起自己的享乐生活,再比如建元末年大伤元气的大燕朝,经过三年的修生养息,于今年初夏痛击瓦剌,大获全胜。一时之间,举国都在呼皇帝的英明果决,甚至有人上书,称颂秦沂文成武功,中兴燕朝,乃是堪比开国皇帝的一人物。 当然了,这些话是出于真心还是为了拍马,那就见仁见智了。 因为边关大胜,大燕朝终于出了建元末年皇帝被生擒的憋屈气,前朝欣鼓舞,后的气氛也很高涨。这三年楚锦瑶陆陆续续放了许多女出,秦沂也大力裁剪朝廷的冗官杂官,重用能臣推行新政,国库益丰盈,后的拖累也越来越小,前朝后廷都展出一种昂扬进取的势头来。 群臣兴致很高,秦沂便在前朝举办了一场庆功宴,以表彰立功的将士,楚锦瑶也同样在后举办宴,宴请这次功臣的女眷,除此之外,京城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全部受邀在列。 这次本便是为了高兴,楚锦瑶不想让下面的人太拘束,便将宴会地点设在御花园旁。从宴客之地出来便是御花园,花园中凉亭都有茶水伺候,不时有人穿梭其间,可以说考虑的十分细致。开宴前,近臣家眷早早就进了,过来陪楚锦瑶说话。段莹华进门时刚好被大皇子撞了一下,段莹华“哎呦”一声,连忙扶住大皇子。 “大皇子,你可得慢点跑。” “是世子夫人来了。”楚锦瑶和楚锦娴坐在内室,听到声音,楚锦瑶没动,楚锦娴却站起身来接段莹华。楚锦瑶看见被抱进来的孩子,真是气得头疼:“秦弘晏,你撞到了舅母,还不快赔罪?” 段莹华哪敢让这位祖宗赔罪,大皇子是现在里唯一的孩子,还是皇后的嫡出长子,如果没有问题,过几年便要商议立太子的问题了,段莹华怎么敢真让秦弘晏请罪。段莹华连忙说:“皇后娘娘这是说哪里话,大皇子没摔着就是万幸,我这么大的人,撞一下又不碍事。大皇子,你没被磕着吧?” 秦弘晏因为小时候早产,最开始身体一直很弱,楚锦瑶和秦沂都很心疼他,所以难免骄纵着一些。好在这个孩子身体像秦沂,随着后来长大,身子骨越来越好不说,闹腾程度也是惊人的。只要他在里一,楚锦瑶这里就没有消停的时候。人们都顺着他,就连两边的长辈也对他予取予求,秦弘晏胡闹起来就越发有底气。楚锦瑶一见这还能行,只能越发细致地管教他,就比如现在,楚锦瑶严厉地看着他,口中都是不容置喙:“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,冲撞了长辈,还不道歉?” 秦弘晏一见娘亲沉下了脸,顿时安分了,老老实实给段莹华行礼道歉:“舅母对不起。” 段莹华赶紧说:“没事没事。皇后娘娘对皇子约束真是极严,本就不是什么大事,何必为难大皇子,别把他吓着了。” “他被吓着?”楚锦瑶没好气地看了秦弘晏一眼,“你们别小看他,他心里鬼着呢,谁会顺着他谁不会,他心里门清。在他父皇面前,你看他敢不敢这样。” 楚锦娴听了笑道:“他本来就小,以后还有跟着太傅进学,后的苦子还多着呢。我们这些姨母舅母不宠着他,之后还能指望谁?大皇子,以后跑的慢些,殿里的人都比你大,你撞到了大人身上没什么,如果撞到花瓶、桌子这些有棱角的东西上,受伤的就是你自己了,你懂吗?” 秦弘晏憋着嘴点头:“我知道了,谢谢大姨。” 秦弘晏偷偷去看楚锦瑶的脸,可怜兮兮地爬上去拽楚锦瑶的衣角:“娘亲,我错了,你不要生气了。” 秦弘晏年纪小,再加上皮肤白净、长得好看,现在这样可怜兮兮地求原谅,立刻让周围一圈女人心都化了。楚锦瑶刚才呵斥本就是教导的意味多,现在看见他这样,哪里还能生的起气。她轻轻地点着秦弘晏的额头,无奈地说:“你呀!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,你现在这样,打算骗谁呢?” 秦弘晏抱着楚锦瑶的袖子,仰着脸撒娇,楚锦瑶实在没办法了,只能将他抱起来。受父母宠的孩子似乎天生就会撒娇,秦弘晏显然是其中高手,周围的女眷看到这一幕又是羡慕又是喜地笑:“大皇子聪明伶俐,这是在哄皇后娘娘开心呢。” 秦弘晏见楚锦瑶不再生气,立刻又转晴,脸上的表情也活泛起来。他眼珠子转了一圈,放在楚锦娴身上:“大姨,路哥儿呢?” “什么路哥儿,你要叫表哥。”楚锦瑶无奈,因为她们几个人成天“路哥儿”“路哥儿”的叫,时间长了,这个鬼灵竟然也叫起“路哥儿”来。赵路还比他大呢,小名岂是他能叫的。 秦弘晏才不管这些,年龄相近的孩子总是不肯叫对方“哥哥”或者“姐姐”,秦弘晏从小受宠,更是不肯。楚锦瑶和楚锦娴姐妹关系很好,而因为当年西郊遇险的事,秦沂对楚锦娴和赵家也很是礼遇,路哥儿和秦弘晏年龄相近,秦沂就有意让路哥儿以后做秦弘晏的伴读。这对双方大人来说当然是好事,因此,两个孩子也越走越近,几乎是从小一起玩大的。 楚锦娴见秦弘晏问起自己儿子,温柔地笑着说道:“他昨天没睡好,进的时候有点乏,现在在配殿睡觉呢。你去配殿看看,他应该睡醒了。” 秦弘晏“哎”了一声,从楚锦瑶膝头跳下,哒哒哒往外面跑去,身后的女太监吓了一跳,一大群人赶紧追上。楚锦瑶目光一直看着秦弘晏,直到他跑远再也看不到了,这才收回视线。 段莹华说:“大皇子这几步跑的真是伶俐,以后运动天分肯定好。我们家大姐儿就不如大皇子腿脚有力。” 段莹华前年生下头胎,虽然是个姑娘,但也是长兴侯府第一个孩子,很得她们这些长辈宠。尤其是楚锦瑶和楚锦娴都没有女儿,看着这种香香软软的小姑娘真是的不行。楚锦娴安她道:“姑娘怎么能和男孩比,而且大姐儿才多大,比他们这两个小了一年多两年,怎么能放在一起比。等再过一段时间大姐儿就地跑了,到时候你麻烦还来不及。” 说起孩子,哪家的父母都有许多担心,但是即便担心也是喜的。段莹华出笑容,说道:“借大姑吉言。可惜她现在离不了人,不好抱进来,不然也能和这两个表哥一起玩了。上次回去,她一直念叨着找哥哥玩呢。” 自从当年楚锦妙的危机过去后,段莹华和二少爷的夫情增进许多,虽不至于如胶似漆,但是两人彼此体贴、彼此敬重却是没问题的。段莹华的心思并不难猜,虽说大姐儿如今还小,但是青梅竹马这种东西总是不嫌多的,先和两个表哥一块玩闹着,后无论是赵家大公子还是大皇子,都是一等一的良婿。即便儿女姻缘没成,有两个后成就必然不低的兄长看护,也是好事一桩。 今年入起楚老夫人的身体越发不行了,她不再有曾经明强势大家长的模样,而是出一个老人的疲态来。楚老夫人渐渐撒了权,将府中事务都到段莹华手上来。 段莹华极为要强,在娘家要强,嫁人后越发不肯服输,因为她嫁入的人家是后族外戚,如今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煊赫之家,段莹华不肯被人小看,办事越发益求。长兴侯这些年走哪里都带着二少爷,培养移权的意味非常明显,二少爷为人低调恭谦,一点都没有皇后兄长的跋扈张扬,他的低调引来许多人家的好评。外面守礼有规矩,府内有段莹华一把抓,任谁来了长兴侯府都要赞叹一声。 而赵氏这些年郁郁寡,直到大姐儿出生,她见到这种娇娇软软的小姑娘,心肠一下子就被勾动了。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,赵氏对大姐儿尤其用心,近乎是亲力亲为。府中许多人都猜测赵氏是为了补偿,如今楚锦瑶和赵氏已经离心,赵氏一生走了许多弯路,现在只能把腔愧疚转移到大姐儿身上,仿佛这样就能弥补当年的错。赵氏一心养孙女,并不手府中事务,段莹华也因此能腾出手来持中馈。 娘家蒸蒸上,眼见在走上坡路,楚锦瑶见了也唯有舒心。楚锦瑶听到屋外传来秦弘晏和路哥儿玩闹的声音,她边不由出笑来,儿女自有儿孙福,孩子们的事情,就让他们自个儿去心吧。 “皇后娘娘,辅国公夫人带着众位小姐来给娘娘请安。” 楚锦瑶回过神,笑着说道:“快请。” 前来请安的人家越来越多,楚锦瑶看时间差不多了,就带着众人移居宴会厅。等前朝传来秦沂开宴的消息后,楚锦瑶也对着台下众多目光微微一笑,说道:“今庆贺边关大胜,这是举国同喜之大幸,故设宴为此战功臣庆功。众夫人小姐不必拘束,开宴。” 楚锦瑶率先举起酒杯,下面传来窸窸窣窣地举杯声,在众多附和声和道喜声,楚锦瑶仰头饮尽杯中之酒。一杯酒下肚后气氛眼见的活跃起来,宴席宾主尽,宴结束后,楚锦瑶又带着众人移驾戏台看戏。 高台之上,楚锦瑶一人占据最好的视角,能在她旁边陪着的都是万众瞩目的红人宠臣。戏台过半,一个人匆匆上台,附在楚锦瑶耳边说了什么。 楚锦瑶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。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