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去吧老王,你家药材行要的参多,你快些,大伙儿都憋急了,回头别叫旁人都买了去。”钱老板关心朋友,“对了,刚才忘了说,按现在这价算出来的价钱,回头还得加上二成!” “加二成?”王开和惊问。 柜台账房那边也有人吃惊:“为啥要再加二成?” 这有点儿欺负人啊! “人家乐老板总要赚个辛苦钱啊!你们想想,辛辛苦苦将这些东西都拍下,又东拼西凑寻了这么多银子到内库去……你们现在嫌贵,早先拍卖的时候为啥不喊价呢?现在全直隶就只有乐老板一家有参,他还敞开来将参都供应给格外,这是何等的怀!” 众人听了都十分无语。但想着如今的确是乐凤鸣掌握了长白山一年的出产,独个儿把所有的货源都拢在手里,其实哪怕多加几成大家也不得不买。如今乐家只加两成,算是良心价了。 “再说了,诸位算一笔账,眼下这个参价,再多加二成,拿到各位手里,和以前买内务府的参,哪个贵哪个便宜?” 在场的都是商人,心算都是一,有人略低了低头就喊了出来,说:“现在便宜!” “就是啊!”钱老板继续说,“以前内务府卖参,卖个这个不卖个那个的,大家伙儿少不了拿钱打点,再加上中间经手的人有多,层层要给回扣的,加上这些这参价儿不便宜。今年怎么样呢,今年只有一道手,所有的成本都摆在大家面前,清清楚楚的。各位,这买参的法子,孰优孰劣,你们到如今能看清了吗?” “再看不清就是瞎啊!” 登时有人接话。 “老钱,”王开和望着突然见伶牙俐齿,层层剖析的钱老板,“这些话,莫不是内务府石大人教给你,命你说的?” “什么石大人,木大人?这些都是乐老板说的。我瞅着这个乐凤鸣啊,有实力,迟早能一飞冲天。” 王开和心想,这哪里还用等到“迟早”,这位明明已经是一飞冲天了。 “不过呀,乐老板省了我那两成的加成,”钱老板得意洋洋地说,“今年的参,我又能发一笔小财喽!还有虎骨……” 王开和见到朋友眼里直往外迸铜钱星儿,实在是哭笑不得,这个财的钱老板,只怕是被人借来用还不自知呢!不过人家此前吃过苦头,如今得些补偿,也是应该的。 一时众人在乐凤鸣这儿领了“提货券”,前后脚地就赶去了内务府。内务府果然有人候着,在那边给人“提货”。商人们要求验货的要求也一一得到足,众人在内务府生平头一回受到了“童叟无欺”。 “你说你们,是不是傻哟!” 有那内务府的小吏一面货,一面数落,“咱们十六爷好生生安排的拍卖,谁也不买,非得现在再加上两成价,贵一点儿了,再买,是不是傻哟!” 旁边一人登时接口,说:“这怎么是傻?分明就是骨头轻么!” 骨头轻,便是形容人轻浮不老成。一众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药材商人,这会儿被人说是“骨头轻”,其中还不乏四五十岁的人物,一时都苦了脸,但是心里还真觉得这来回闹腾,实在是有点儿的。 当天这参并没有全卖完,剩下还有大约一成半,乐凤鸣就做主全部从内务府提出来,存放在自家货仓里。 这其中的曲折药材商们自然不大加宣扬,可是那众人聚在同仁堂门口买参的情形,京城里的人都看在眼里。一时全城都知道同仁堂有好参,那些高门大户也有直接上同仁堂去问的。在接下来短短半个月,乐凤鸣手里最后那一成半长白山参就卖了个光,还平白增加了不少人脉。 这时候大家手里有了参,大多有了底气。京里达官贵人多,这好参是任谁家药材铺都不敢缺的。一时众药材商都聚在福顺茶楼的二楼,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此事。 王开和脸上一直挂不住,总想找个机会向大家道个歉。但是他又想,道什么歉呢,明明这次大家买到的参,价格更加便宜,品相分得更细致——虽说这其间有些波折,可最后结果还是不错的。 于是王开和清了清嗓子,准备以行会首脑的身份,讲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。岂料他还未开腔,这福顺茶楼上忽然响起掌声。随着掌声,有一人稳稳当当地沿楼梯上得楼来,双足不丁不八地立在楼板上。 “小可常闻说,京中药材行当的诸位前辈,时常在此聚会,谓之行会。小可对诸位一向仰慕,只恨无缘识荆。但这次碰巧有机会结识诸位,小可想向诸位请教,这行会,小可也可以过来凑个热闹么?” 乐凤鸣向四周团团一揖,小心翼翼地询问。 登时有人大声喊:“怎么不行?” “是呀,你都不够格还有谁够格?毕竟是经手过四十几万两药材的人。” 每年经手药材在一千两以上的商家即可入行会,所以乐凤鸣眼下站在这里,谁还敢对他说个不字。 王开和也站起身,用力鼓掌,表达最热切的。他心里却明白,自己这个所谓的“会长”大约不久之后就要让贤了。 乐凤鸣这次行事,担了那样巨大的风险,但是也给他带来了无比丰厚的回报。王开和对乐凤鸣的远见佩服得五体投地,同时他心里有种预,知道这个年纪不大的铃医传人,可能很快便居于自己之上。 王开和对此心服口服,他唯一不明白的是:乐凤鸣手中那许许多多的银票,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? 有同样疑问的人还有九阿哥,这位也百思不得其解。他命人打听了民间大大小小放印子钱的人家,甚至连高门大户女眷偷偷往外放贷的,也打听过了,愣是没有半点线索。 十六阿哥坐在内务府府署里,得意地扇着扇子,笑道:“你说,九哥能猜到那银子的来源么?” 石咏笑着摇摇头,也道:“家母对卑职说的时候,卑职也着实吓了一大跳,实在是没想到,没想到这样一桩买卖,竟能有这样的能力。” 十六阿哥点点头,说:“那就让九哥好好去想吧!反正他也绝想不起问九嫂的。” 这位爷话锋一转,提到内务府的内务,笑容便转冷,道:“饶得了那么多年的便宜,偏生还不肯放手,跟爷作对……” 前些子九阿哥在内务府门前痛打了一名内务府属官,只说这人是不把他放在眼里。但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,以前就是这人主持吉林人参的发卖。若是以往,跟着这人的上上下下都能从人参发卖中分得一杯羹的。十六阿哥这次一拍卖,就没他什么事儿了,因此这人憋足了劲儿,他不敢从十六阿哥处捣鬼,就只能从相的这些药材商身上做文章,尽量将人唬住,乖乖听他的话,搅黄十六阿哥的好事。 十六阿哥原本还在一一排查,到底是谁背后给他捣鬼来着,小喽啰抓了好几个,正主儿还没问着。正在这时,九阿哥愤,将人给直接揪出来了。 十六阿哥嘴角一挑,道:“爷不晓得是不是应该谢谢九哥,回头再去挑几枝好参,听说长白山的参是补气不上火的,回头给九哥送去,请他老人家消消火。” 石咏没借口,心头暗笑:若真是如此,九阿哥非得大大上一回火才是。 一时两人代完公务,十六阿哥心情极好,要邀石咏去喝酒。石咏正待婉拒,忽而十三阿哥府上的管事来找石咏,说是十三阿哥请他过府去一趟。 十六阿哥闻言嘻嘻地笑,说:“茂行啊,是不是爷这几给你的公事太多,没工夫陪媳妇儿,你丈人不在京,所以姑丈替人出头来啦?要不要爷放你几假?” 石咏顾不上十六阿哥调侃,赶紧往金鱼胡同去,毕竟十三阿哥极少这样召他去见,这回不知道是什么事。 待赶到金鱼胡同,天已经昏沉。十三阿哥俭省,舍不得点那煤油灯,外书房里就只点了两盏寻常油灯。 虽然光线幽暗,可是石咏还是觉出十三阿哥已经有些不同了。虽说十三阿哥像以往一样,闲闲地坐在炕桌一旁,可是石咏还是觉出他板儿得笔直,目光温和之中带着些琢磨不透。当十三阿哥望了石咏片刻,石咏竟莫名其妙地觉出一种迫,仿佛不由自主地想低下头去,躲开对方的目光。 “茂行,前阵子听说你一直在忙内务府拍卖人参的事?”十三阿哥低下头不看石咏,自己托起茶盅,饮了一口,接着问:“头回拍卖,购入那枝百年老参的方姓男子,你可认得?” 石咏万万没想到十三阿哥传他来,竟是问这个。 他心知方世英的身份有些不妥当,而以十三阿哥如今的身份,注意到这人原也在情理之中。 石咏点了点头,道:“认得。” 这种时候,他不仅不能说谎,更不能顾左右而言他,否则那便真是心虚了。 第251章 十三阿哥问起方世英, 石咏是事无不可对人言,当即承认, 并且一五一十地将昔年方家父女如何与自家为邻, 又将当初微山湖上遇匪的事也说了, 只掩住了方世英曾经提过的“江湖切口”不提。 十三阿哥见他答得坦, 绷紧的面孔便稍许放松,只说:“茂行,你行事一向有分寸我是知道的。但是年轻人, 结他人之际多少还是要长个心眼, 须知人心隔肚皮,世事未必如你所见的那般明白。” 石咏当即点头, 表示记下。可是十三阿哥紧紧盯着他, 又补了一句,道:“此人, 四年之前, 五月至八月间, 一直携女滞留承德。此事你可知道?” 石咏从未听说过此事,现在听说,猛地抬起头, 难以置信地望着十三阿哥。 四年前的夏天, 在承德,先是澹泊敬诚殿藻井的无头公案,随即便是有人以火铳当街袭击十六阿哥。这几件石咏都是一一亲历。他本无法相信,这些事竟会与方世英有关。 方家父女, 一来为石家解困在先,二来微山湖上施救在后。尤其方世英,此人在石咏心中一直是个正派英豪。而且前里他在“百花深处”提点石咏诸恶莫作,诸善奉行,更加深了他这种印象。若说昔承德的两件案子都是方世英所为,石咏一时不能相信,也有些不能接受。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。 十三阿哥锐,看见石咏这副神情,便知他一时不会全信,也没有点破,只道:“茂行会与此人有这样的渊源,也是巧合,须怪不得你。但你须知,知人知面不知心,凡事俱不可盲目轻信。” 石咏一点头,谢过十三阿哥的好意,老实应道:“小侄省得。” “你明白就好。”十三阿哥放过石咏,让他回去。 “四哥!”待石咏离去,十三阿哥将雍亲王从书房里间请出来,看见雍亲王沉着的一张面孔,当即笑道:“四哥是否觉得弟弟待小石太苛刻了?他这才刚漂漂亮亮地办成了一桩好事,弟弟非但没有夸奖他,反而抓来一阵敲打?” 雍亲王大约从不会嫌给年轻人受的打击太多,只道:“年轻人不晓得人心险恶,十三弟提点提点,自是正理……只是有时十三弟还需要勉励勉励,免得一个个失却朝气,都跟六部里那些暮气沉沉的老臣似的。” 十三阿哥听了这大转折,忍住了没笑出声,但也顺着话夸道:“这次内务府拍卖人参的事,连我也以为十六弟会吃个瘪,没想到结果还算不错。听说卖了四十三万两,以往的年景,内务府入库的,也就是这么些钱吧!” 这一次拍卖行卖参,因为药材商们的缘故,总体拍卖的价格有些偏低。但是以前人参售卖的货款会层层截留,最后入内库的款项会打个折扣,因此今年石咏他们卖出四十三万两的成绩,与以前年份相差仿佛。 “不止这些,”雍亲王掌管着户部,因此也一直盯着内库,“缴入内库的总额大约在五十万两上下。” “哦?”十三阿哥生了兴趣,难道在拍卖之后,这参竟然还额外生出了些钱? “这个自然!”雍亲王冷着脸,“谁让那些不长眼的药材商耳子软,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内务府那起奴才哄骗。待拍卖之后,才晓得一窝蜂地去买参。有便宜不敢捡,待到参价加了两成,反而拥到人家铺子门口去抢。你说这些人寻常做生意的时候究竟带不带脑子?” 十三阿哥晓得这位四哥说话一向有些刻薄,眼下这般挖苦,在雍亲王口中,已经算是略留了几分客气了,便道:“做生意的也不全这样,那乐凤鸣不就是这样?” 雍亲王此时已经托起了盖碗饮茶,待缓缓将茶汁咽入喉中,才开口点点头,道:“这次同仁堂是押中宝了。但好在乐家押中了宝,也并不贪心。后来他家将转卖人参所多得的那二成不到的利,都缴到内库来了,所以总共得了五十万两有余。” 雍亲王与十三阿哥都知道,这回同仁堂乐凤鸣的这个角,换了别家药房也能扮演,但是乐家却由此一事,从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药房,一跃成为业内说话极有分量的商家,乐家无形中占了极大的便宜。当然,乐家也承担了不小的风险,当初乐凤鸣肯上石咏这条船,着实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的。 “区区这么些长白山的山参,就被生生折腾出这么多波折。”雍亲王一想到内务府的事,便忍不住摇头,“天子脚下,首善之地,内务府之中,竟还有那么眼贪手快的,但凡见到钱,都要伸手薅一把……皇阿玛却本着对下宽纵,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这,这迟早叫能吏都寒了心。” 听着雍亲王的抱怨,十三阿哥不方便接话,只暗暗提醒:“四哥留心,这还只是卖参,关外那里,还有挖参这一茬儿。” 他隐约地提点:“听说前阵子忠靖侯史鼎入京,空去见了王修德。” 王修德的兄长王修元是吉林驻防将军,挖参之事,由内务府办,吉林驻防则需要出人出力。史鼎既然与王家兄弟联络,看起来像是也想手挖参的事,想要分一杯羹了。 这话把雍亲王给惹了,额头上青筋暴了出来,伸手拍着桌子说:“盐政的银子全截留了去填补他家的亏空去了,竟然还有脸惦记着关外的参?十三弟,你可知道苏州那边管史家两兄弟叫什么,叫‘佛爷’,还是‘史家二佛’呢!史家往苏州寒山寺捐的金子早就够几座佛像重塑金身了,平里还乐善好施,一副善人模样。好礼佛是吗?礼佛是件好事,可是礼佛有必要专门做一件织金料子的礼佛长袍吗?袍裾一丈八,穿着都走不动,进个佛堂要十个从人一起帮忙提着衣料……” 雍亲王自己便常礼佛,但是他素简朴,不喜奢华丽之物,平里除了亲王制式的各朝服冠戴,他常所穿总以调淡雅,穿着舒适为要,礼佛时自然更加素净。苏州的史家兄弟与这位的习惯完全背道而驰,也难怪这一位全不待见史家兄弟俩。 再加上早先史鼎一进京,便忙着去见十四阿哥,这事在京中不少人都知道。虽说趋炎附势是人之常情,可是这般大喇喇地做出来,甚至连自己的直属上司那里也不闻不问,这也实在太过了。 十三阿哥深知雍亲王素来看不惯为了一己之贪,以权谋私之人,只连声劝道:“四哥有空的时候也提点一下小十六,吉林那边也让他遣人盯着些,这般巧宗儿千万别轻易就拱手让人讨了去了。” 雍亲王稍许消气,点了点头。 隔了一会儿,这位又皱起眉头,问:“不过,这次参的事,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。这乐家买参的钱,究竟是哪儿来的呢?” 这个问题,听说九阿哥那边也非常关心,四处打听查证,就想知道谁这么大的胆子,竟敢违拗他的意思,帮乐家筹了这么多的款子。乐凤鸣祖上是铃医,一穷二白地起家,绝没可能有这么多的积蓄。而九阿哥则已经与全城所有的钱庄票号联络过,确认乐家没有向任何一家借款;若说乐家是借的印子钱,像他那样,拖延十天不给回款,光利钱就能把他得不过气来。可是乐凤鸣全跟没事儿人一样,因此说是印子钱,也不大像。 还有一件奇事,就是乐凤鸣送来的,全是小面额的银票,三五百,七八十,各家钱庄票号都有,仿佛真的是他东拼西凑,凑了来的货款。 这件事几乎令雍亲王本人,也十分好奇,实在想不通,钱的来源到底是什么。四十三万两不是个小数目,北京城就这么大,通货的数量原是一定的,没可能一下子冒出这么些白银。 十三阿哥心里有数,但是在雍亲王面前,他还是保留了一把。 “这个嘛,弟弟也所知不详。”十三阿哥给雍亲王留了一个悬念。 然而乐家的这些银两来源并不复杂,只是世人大多想象不到而已。向乐家出借银两的,不是别家,乃是织金所。 石咏当初找到乐凤鸣的时候,早已将整个计划考虑完成,但唯一无法解决的问题就是钱。 恰好此时石大娘与石咏聊起织金所的生意,向他提起如今织金所已经积累了很大一笔金银,然而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钱生钱的方式。由此石咏才得知在这北京城里,竟还存在这样一种理财方式与生态——商铺存银。 所谓“商铺存银”,一般是大家大户人家的女眷,将自己的嫁妆或是手头积蓄存放在一间生意兴隆、前景可观的商铺。每年由商铺支付少量的利息,算做分红。这些银钱对于女眷们来说,完全是闲散资金,并没有急用。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需要将本金取出来,只是时不时取一些红利,搁在手边零花。 然而这种生意也并不是每家商铺都能做的。女人家的钱,惯常放在做女人生意的商铺里,这是共识。而织金所的条件,比别家更为得天独厚。除了因为铺子本身做衣料生意之外,还在于它有专门招待女眷的店面,这部分店面从掌柜到伙计全部都是女,除了常有共同话题,可以一起谈谈说说之外,也方便女眷将手头积攒下的财产亲自带到织金所,完全没有必要托付给府里的管事跑腿,只要自己跑一趟,挑一回衣料,差不多就能办妥了。 其次,敢于将真金白银存放在商铺中的女眷们,对店铺的要求也高。女人家存钱,除了期望钱能保值,还有不少人希望能够对外保密,尤其对自家亲眷能够保密。织金所有一项好处,就是为每一名主顾都做了专门的账簿,这账簿上除了会记录她们喜的衣料,还会在隐秘处单独记录她们在织金所存放的款项。这种记录,除了账房,就连寻常出面招呼客人的掌柜,也是轻易见不到的。 若是借荣府来打个比方,荣府自老太太以下,邢王二夫人,赵姨娘周姨娘,客居的薛姨妈,未出阁的小姐们,甚至有头有脸的大丫鬟,都有可能在织金所存放了一些钱财,但是彼此互不知情,除非她们自己向他人显摆,否则这存银的事情,绝不可能从织金所这里出去。这才格外让人安心。 加之织金所生意兴隆,进斗金,人人都看在眼里。对于这件铺子后的发展,旁人没有什么怀疑,更加放心地将银钱存放进来。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