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那时还在危险期,又失去了记忆,医生说你不能受到任何刺,我怎么跟你说实话,”徐涵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,立刻慷慨昂腔委屈起来:“毕竟在一起那么长时间,难道真要我不顾你死活吗!” 观众席上似乎有些躁动不安,但很快有工作人员上去安抚:别忘了,你们可是签了保证书的,不遵守秩序的话就要赔偿节目组两百万元损失费。 演播台上,余火还想再说什么,李屋拦住了他,看向徐涵:“徐先生应该记得我们节目最重要的一条规则吧:绝对不能说谎。” “当然,”徐涵十分坦,“我说的每一句话,都没有半分作假。” “所以你还坚持自己一开始的说法,早在3月4号之前,余火就出轨并且被你发现了,3月4号也就是你生当晚,你向余火提出分手,导致他借酒消愁最后酒驾发生了车祸?” “余火醉酒是我的猜测,因为他平时就有酗酒的倾向。至于其他的,”徐涵深深看了余火一眼,似是受情伤:“都是真的。” 台下的江封目杀气,闻言冷笑一声:这小子倒,知道黎铭请到现场了,绝对会作证余火的血内酒含量正常,所以临时改变说法还不忘踩余火一脚。呵,珍惜这最后一点信口雌黄的时间吧,马上你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。 后台休息室内,梅琴问小马:“现在的收视率多少了?” “46%,已经超过余哥上次来大冒险时的最高记录了。”小马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,很是兴奋:“全国有将近一半的观众都正在收看大冒险节目。” 梅琴是笃定:“等着吧,还会往上涨的。” 演播台上,李屋已经拿出了一样东西:那是一个黑的方形盒子,盒内的天鹅绒丝垫上,躺着一枚男式戒指。 “徐先生,你认得这个是什么吗?” 徐涵浑身一震,飞速扫了余火一眼又收回视线,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从而保持镇定,然后摇头:“不认识。” “这枚戒指是余火被送到医院抢救时,护士整理他的随身物品时发现的,对吧黎医师?”李屋将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对着光送到镜头前:“内侧还刻着两个字母,y和x,正好是余火和你姓名的第一个字首字母。而余火出车祸那晚又正好是你的生,因此据我们猜测,这个很可能是余火准备送给你的求婚戒指。” 观众席一片哗然。 徐涵脸皮颤了颤:“胡说!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,难道随便拿一个戒指出来刻两个字母,就能算是求婚戒指了吗?我还以为大冒险节目是最重视真相和证据的!” “说的有道理。”李屋点点头:“没有证据怎么服人,导演,把我们今天晚上第四位嘉宾请上来!” 镜头转向后台通道,很快,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出现在演播台下方。 李屋亲自走过去,将老人扶到自己旁边的沙发上坐下:“大爷,您先跟观众朋友们自我介绍一下吧。” 老人看着镜头挥了挥手,显然因为第一次上电视还有点动:“大家好,我姓曹,是曹大福珠宝店的老板,大家如果想要买首饰买钻戒,去我们店里选购,六十年老店,童叟无欺,信誉保障!” “哎哟,”李屋笑起来:“这还记得先给自家公司打个广告。曹大爷,”李屋指了指余火,“这个年轻人你还有印象吗?” 曹大爷连连点头:“有的有的,我看过他演的《蓝赞歌》,还有最近放的《血铿锵》,都好看,我们全家都很喜。” “除了电视剧以外,你对他还有什么印象吗?” “有的有的,”曹大爷开始回忆起来:“去年年后,刚过完年那会儿,这个小伙子到我们店里去了,说是想订做一枚戒指,他想求婚用。” 李屋将手里的戒指递给他看:“是这个戒指吗?” “对对对,就是这个,我们家的打磨雕工,别家再也做不出来的。” “去年的事情,到现在都过去一年了,您店里生意应该也好,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呢?” “我们店里生意是好,非常好,”曹大爷笑道:“但是很少有明星会亲自到店里买定西。他是我接待的,因为那时候《蓝赞歌》正在播,而且呢,他又比较特殊,说是要向恋人求婚,但订的又是个男式戒指,我当时还在纳闷,怎么小伙子这是要跟男的求婚吗?所以就记得很清楚。” 曹大爷翻开随身携带的一本册子,“账簿我都带过来了,我们店里每一笔生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你看啊,2月21号,顾客姓名余火,订做一枚求婚戒指,要求在戒指内侧刻两个字母,y和x,哦还有个备注,说是3月4号那天过来取货。啊我记起来了,因为那天是他恋人的生,准备趁着生求婚,所以跟我叮嘱了好几遍呢,说千万不能迟了。” 徐涵看了看环绕在演播台周围的数十个摄像头,咬咬牙斥道:“仅凭他一个人说的话和一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的账簿,就能当作是证据吗?给我一点时间,我也能找出一个人来,证明余火在同一天去另一家店买了另一个戒指!” 李屋笑着扫他一眼:“别着急啊,证据还没上完呢。” 大屏幕忽然亮了起来,上面播放的是一段珠宝店内的监控录像,清清楚楚显示着,一位青年走进了这家珠宝店,摘掉口罩和围巾,与老板进行了一番谈。 虽然谈话内容听不见,但那名洋溢着笑容和幸福的青年绝对是余火无疑。录像左下角的时间戳,赫然写着2011年2月21。 李屋转头看向脸开始发白的徐涵:“这下子,徐先生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假如余火真的如你所说般出轨了,他为什么还会心喜的准备在你生那天跟你求婚呢?” 摄像机直直杵到徐涵面前,给了他一个大特写。 全场寂静无声,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徐涵身上,现场所有观众等待他给出一个解释,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也在等待他给出一个解释。 细密的汗珠迅速从徐涵额头渗了出来。忽然,他伸手捂住了脸,俯卧在膝盖上泣不成声:“是!那枚戒指的确是余火买来送给我的!不仅仅是求婚,更是因为想请求我的原谅,希望我能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,和他重新来过。 他发誓绝对不会再犯错,发誓从今以后只我一个人,他问我,如果连一次悔过的机会都不给他,这还能叫作情么? 我他,我当然他!可是我怎么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,怎么能在经历那样残忍的背叛后还跟他重归于好?我的自尊不允许,我的骄傲不允许,我对情的坚守不允许! 所以我没有给他那个机会,所以我拒绝了他。” 徐涵抬起头,眼眶通红泪面,脸上是深沉的悔恨、懊恼和自责: “是我,都是我!都是因为我余火才会想不开,都是因为我夺走了那个重新来过的机会,所以他才身受重伤险些丧命。余火,对不起,我说谎了,我对所有人隐瞒了戒指的事情,因为我是个懦夫,我没办法背负起险些害死你这么重的罪责,你原谅我,你原谅我好不好?” 休息室内的梅琴忽然大笑起来:“卧槽,这小子真他妈是个人才!” 不仅演戏的手法炉火纯青,而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权衡利弊,想出这么一套完整的说辞:这番话既完美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在戒指上说谎,又狠狠往余火身上踩了几脚,彻底坐实他出轨一事——我都当众承认自己是懦夫了,我都这么低声下气痛不生的请求你原谅了,难道我说的还能是假话? “要不是他人品实在太过垃圾,”梅琴摸了摸下巴,“或许我还真有兴趣培养培养他。” 到时候,必然又将是个将娱乐圈玩于股掌之间的妖孽。 演播台上,所有人似乎都被徐涵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戏给惊呆了。 李屋咳了两声,稍微缓和一下情绪,然后给徐涵递了两张纸巾:“所以,你的意思是说,戒指的确是余火买来送给你的?” 徐涵一边擦眼泪一边点了点头。 “但不仅是为了求婚,还是因为出轨被你发现,所以想借此跟你修复裂痕?” 徐涵目伤痛:“没错。” “余火不是车祸,而是想自杀?” “据我拒绝后他的表现,我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。” “也就是说,你在戒指上对我们说谎了?” “对不起,”徐涵立刻道歉,神极其诚恳:“我知道大冒险的规则,我的确在戒指上说谎了,也愿意承担由此可能引发的一切后果。” “但是余火的确出轨了,你在这件事情上没说谎?” “没有。”徐涵坚定摇头。 “你确定吗?” “我发誓。” 李屋点点头,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。冷不丁又问了一句:“你认识方媛吗?” 徐涵的心脏狠狠一,许久过后才重新跳动起来:“认识,她以前是余火的助理。” “余火出车祸之后她就辞职了,这你知道吗?” “听说过,但不是很清楚。” “所以在她辞职过后,你跟她从未联系过了?” 徐涵心中隐隐有股不详的预,他大概明白了,今天这场访谈,本就是完全针对他而来的。既然如此,那就更不能有半分示弱。因此神严肃冷冷回视过去:“我不明白你问这些问题的用意。” “没什么用意,就是随便问问。”李屋笑了笑,忽然又道:“方媛最近失踪了,徐先生知道这件事吗?” 徐涵面紧绷:“我已经说过许多次了,我跟她不。” 李屋似乎十分困惑:“这就奇怪了,据警方的调查,方媛失踪那天告诉闺,说是要和朋友一起去江中心钓鱼,而徐先生您的游艇正好在那天离开码头了对吗?码头工人回忆,那天徐先生好像不是一个人呢,身边还跟着一位女,身高、体型、样貌都和方媛极其相似,更叫人捉摸不透的是,出江的时候游艇上有两个人,可码头工人只看见徐先生一个人回来了。 我记得徐先生不久之前才跟大家分享过,因为马上要拍拳击题材的电影,所以最近一直在健身,力气很大,都能把我直接举起来扔向观众台?” 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!”徐涵用余光看了一眼忽然嘈杂起来的观众席,疾言厉呵斥道:“我说了我本不了解方媛这个人,难道大冒险节目现在也热衷于没有任何证据便含沙影血口人吗!” “证据?”李屋眨了眨眼睛:“我有啊。方媛失踪后警察发现她在银行有一个保险柜,里头可藏了不少好东西呢。” 大屏幕一亮,忽然播放起一份音频: “……当然,对于你来说眼下情况的确很特殊。我听说,下个星期六你就要和余火一起上节目了?……你总不希望节目录制过程当中,网上出现什么不合时宜的传闻吧? 比如,当初余火到底是怎么跟你认识的,你到底是喜巾帼还是喜须眉,还有去年3月4号你生那天晚上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余火因车祸差点…… 够了!我们两个,非要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吗。 是你绝情在先,那就怪不得我绝义在后。当初需要我帮忙的时候甜言语说得好听,现在利用完了,嫌我碍事了就想踢到一边?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! 你以为,我不见你是因为嫌你碍事?是只顾自己的形象害怕粉丝知道我喜女人?粉丝是什么德你还不了解吗,万一我们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了,他们首先责难的肯定是你,你有没有想过余火的粉丝要是发起疯来可能会给你造成多大伤害?上你明明只是我一个人的过错,我怎么忍心让你承担所有后果? 你还我? 傻瓜,我要是不你了,为什么会过来跟你见面?……” 对话全部结束过后,音频忽然中断了片刻,随后方媛独白的声音响起来: “我叫方媛,在2011年3月5号之前,是余火的助理。 我和徐涵是情侣关系——至少直到昨天为止我都是这么认为的。他本不是同恋,之所以‘出柜’是为了获得曝光量和热度,他跟余火的恋情是假的,他通过我故意设计接近余火,提前了解余火的喜好,想方设法博得余火的好,最后成功把余火骗到了手,甚至让余火听从他的话不计后果同时在网上公布恋情。 2011年3月4号是徐涵的生,那天余火本来是应该在剧组参加杀青庆功宴的,所以我去了他家里陪徐涵一起庆生。可是没想到余火突然回家了,他打开门的时候我和徐涵正光着身子滚在上。 余火对徐涵说了一句‘以后永远不想再见到你’就离开了,徐涵随后追了出去,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,但是一个多小时之后徐涵回来了,并且他开出去追余火的车子上有明显的撞击痕迹。 第二天,我就听说了余火出车祸的消息。 明天,徐涵约我一起去江中心钓鱼,我同意了。” 方媛的声音顿了顿,然后继续道:“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没能回来,凶手一定就是徐涵。到时候不管是谁找到这份录音,请帮我跟家人说一声: 爸爸妈妈,我你们。 呵,希望最终听到这些的只是我自己吧。” 录音到此结束,全场寂静无声。 徐涵早已面无人,踉跄着从沙发上站起来:“她骗人!她故意设局陷害我!我没有,雪球你们了解我的,你们知道我不是这种人对不对?我没做过,出轨的人是余火!” 依然没有人出声。所有人只是静静看着他,包括几十架摄像机泛着冷光的镜头。 徐涵汗重衣,转身想往外走:“我不需要留在这里听你们颠倒黑白污蔑我,公道自在人心,我……” 砰的一声。徐涵重重摔倒在地上,下巴上立刻被磕出了血迹。 李屋不动神的把伸出去的脚收回来:“徐先生急什么,证据可还没展示完呢。” 大屏幕上又播放起一份视频。 暗沉的夜当中,只有眼前被车灯照亮的一截马路在影像中飞速闪过。 镜头后充斥着某个人重的息,一切都快速而混。 “砰!”车身猛地晃了晃,像是重重撞在了什么东西上。车轮不由自主的滑转中,镜头拍到了左边另一辆车的身影。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