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珂傲然道:“看着有意思就买了,给你戴着玩吧。” 易楚道谢收下,问道:“小舅舅打算在哪里买宅子,要是银钱不凑手,我那里还有点。” 卫珂一本正经地说:“能买在前街附近最好,照看铺子方便,可我娘定然不放心姐夫,所以在晓望街也使得,可惜没有合适的宅子卖。” 晓望街都是老住户老店铺,确实不容易找,以前杜仲就是退而求其次,买在了白米斜街。 这个忙,易楚也帮不上。 卫珂原本就没指望她,只是觉得跟她说说话心里舒坦。 除了易楚,他还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。 卫氏恨不得一天到晚地数落他,易郎中脾气好,可也把他当孩子看,动不动就拿出长辈的和蔼语气。 他跟画屏更是说不着。 而易楚,虽然有时候也说教,但只要他想做的事,易楚总是支持他,也会帮忙出个主意。 而且她脾气好,没正经事可说的时候,捉捉她也很开心。 所以,有什么好东西,他第一个就想着留给易楚。 就如这荷叶簪,当时掌柜是养在碗里,甜白瓷的大碗,被簪子映得绿汪汪的。 他眼前立刻浮现出易楚乌黑的长发上着这支簪,配着白净的小脸的样子,毫不犹豫地买了。 簪子不便宜,可他觉得值。 听说卫氏要给他说亲,他就想能找个易楚这样的就好了,长相不用特别漂亮,顺眼就行,关键是情要好。他虽然捉人,可也能护着人。 他偷偷打听过,卫氏看中的那家女子,女红针黹是一等一的好,可情也太软和点儿了,面团似的,动不动就淌眼抹泪的。 他可没心思整天哄孩子玩儿,干脆把亲事推到了两年后。 易楚绝想不到卫珂把自己当成说亲的模子,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书房出来的杜仲,目光温柔似水。 杜仲着她走来,也不避讳,轻轻牵住了她的手。 卫珂重重地“哼”了声。 吃过晌饭,画屏身子重,每天都要歇一会儿,卫氏上了年纪夜里睡不好,中午也得补觉。 易楚与杜仲便告辞,一前一后地往白米斜街走。 正午的光照着两人,地下映出矮小的身影。 易楚就想起去枣树街过夜的那天,他们也是这般慢慢地走,踏着皎洁的月光,步伐惊人地和谐。 想起来,依然那么真切,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。 易楚微微地笑。 回到家,正房地上摆着两坛酒,冬雨道:“……是文定伯府的婆子送来的,说六姑娘给太太尝尝,一坛梨花酿,另一坛是桂花酒,还说要是吃着好别客气,六姑娘那里还有。” 易楚问道:“你是怎么回复的?” “我说亲家老爷寿辰,太太跟老爷都拜寿去了,回来后再向六姑娘道谢,然后给了两个婆子每人一个八分的银锞子,前头俞管家不在,林梧赏了车夫六分的银锞子。” 易楚点点头,这样应对不算太好,可也不算失礼。 她正想着用什么回礼,就听杜仲问道,“你跟陈六姑娘很合得来吗?” 易楚怔了下,一时有些恍惚,辨不清杜仲话里的意思…… 122|封诰 杜仲笑一笑,转身进了内室,易楚吩咐冬雨,“把找冬晴找来,你们两人一道把酒坛子搬到西厢房放着,小心别摔了。” 冬雨答应声出去了。 易楚跟着进了内室。 杜仲笑着把她拉到身边,用鼻尖蹭蹭她的脑门,“又想什么呢?” 这阵子,他越来越喜做这种亲昵的小动作,仿佛把她当孩子般。 易楚歪着头笑,“没想什么啊。” 她确实没来得及思索,但本能的反应多少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。 杜仲也不说破,只道:“这几天,不少朝臣打听咱们的住处想上门拜会,我都给拒了……文定伯虽无正经差事,可他的长子在吏部文选司,还有个侄子陈峰,在五军营任都督……眼下皇上还得依靠皇后娘家,所以放任不管,若是皇后娘娘不知见好就收,以后不见得不会被皇上忌惮。” 文选司掌管文官的品秩、升迁和改调,是吏部最有实权的机构。 五军营共十六营,每营约莫一万五千人,分别由三个都督掌管,其中陈峰就管了五个营七万人的兵力。 易楚隐约有些明白,但仍疑惑地问,“皇后与皇上是夫,他们生的孩子便是理所当然的太子,难不成皇后还会异心,以致于教皇上忌惮?” 杜仲揽着她细细分析,“人总是得陇望蜀,求只会越来越大,皇后一族尝到了权势的滋味,不免会想要更多,甚至干预皇上的决定……皇家不比寻常百姓,夫父子情分远不如江山社稷重要,假如皇上抉择时束手束脚的,自然会着手清理……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,不过是给你提个醒儿。” 易楚点点头,商量道:“这两次应酬都亏了陈六姑娘照拂,她又主动示好,倒不想拂了她的面子,我送她一坛酱菜回礼,可好?” 杜仲微笑地看着她,笑容和煦,如风般让人醉。 易楚忍不住就环住了他的,将脸贴近他口,低低地说:“陈六姑娘就是皇后娘娘打算许给你的那人,子开朗大方,相貌也好,连我都忍不住喜她……我其实很担心你若见了她会……” 杜仲朗声大笑,少顷,勾起易楚下巴,笑道:“难怪这么心神不定患得患失的?”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