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又渴又饿的。 龙天行瞧她一身狈,似乎更意了,“死肥猫,陪爷去听曲子。” 他抬脚往后院走,梳云只得再次跟上。 不一会,到了一位姨娘的院子。 那位姨娘姓楚,府中称楚姨娘,芙蓉脸,杨柳,全身带着一股子书香气。 一身素衣抱着琴站在凉亭下面的姿态,人如其名,楚楚动人。 龙天行走上凉亭,大喇喇坐下,“弹吧。” “是,爷。” 那声音清清的,不甜不腻,不娇不媚,加上那书卷味,显得格外与众不同。 梳云不由多瞧了她两眼。 琴声如行云水般响起,婉转悠扬。曲调不疾不徐,悠然自得,似乎并不是在奏与别人听,而是自娱自乐。因而让听者不由跟着曲调放松下来,静静品味那曲之美妙。 梳云本是琴中好手,她自认琴技不输眼前这楚姨娘,但若论曲中意境,她自愧不如。 她垂下眼,静静立在一旁,眸中无波无痕。 龙天行身边的女人多如天上繁星,如花一样,开完一季又一季,永远不缺最新鲜、最水、最出众的那一朵。 随便拎一个出来,不管是样貌还是才情,都比她梳云厉害。 也幸好她早收了那不该有的心思,梳云心想。 楚姨娘还在弹着,一群花枝招展的姨娘着,挟裹着一股子香风,从院子外妖娆地走进来。 “爷~” 一个个争开恐后地往龙天行身边挤。 楚姨娘的琴音在那瞬间变了调,很快又恢复如常,然而那心境,终因这群姨娘的加入而不同了。 “爷~今儿怎么有兴致听曲?要不让娇娇给您弹一曲琵琶如何?” “爷~琵琶过于哀怨,妾身为您弹奏箜篌可好?” “爷~妾身新学了一只舞,您想不想瞧?” “爷~听乐赏舞,怎么能少了曲呢?妾身谱了只新曲,爷什么时候有空去妾身院子里,妾身单独唱给您听!” 娇美如花的姨娘们,纷纷使出浑身解数,只为引龙天行的注意。 被簇拥在中间黑金华服的男人,如众星拱月般。 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神情,凤眼轻挑,模样慵懒又漫不经心,似乎十分享受美人们的殷勤。 然而那黑幽幽的眸子深处,却是一片冷然。 无论嘴上说着多么动听的话,动作多么暧昧多情,最后终究化作了眸光深处的那抹冷。 梳云冷眼瞧着这一切。 口刺痛的同时,又很庆幸。 庆幸她已经看透了这一切。 否则今那些费尽心思讨好他的女人中,一定有她。 更甚者,比之她们的手段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 龙天行搂着身段柔软的姨娘,眼角余光却瞟向几乎要被人挤出凉亭的梳云。 只见她嘴角噙着抹笑,云淡风清中带着淡淡嘲。 仿佛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,多么可笑又多么不值得。 那不在乎的神情,毫不在意的态度,让龙天行好不容易散去的怒气,又开始一点一点聚集起来。 这不由让他想起那晚,在第间,他用尽心思取悦梳云的事。 他龙天行何曾在第间取悦过任何女人? 他对女人,向来只有索取和玩,拨和逗。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。 可是那晚的觉并不糟,甚至让他难以忘怀。 那个女人在他身下,像花朵般一点点地妖娆绽放,情难自已。 当她止不住尖叫和颤栗时,他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骄傲和柔情,甚至生出想要一辈子好好疼她的念头。 也因为如此,当第二天梳云毫不留恋的离开后,他的愤怒几乎要掀翻整个龙府。 现在梳云的态度,大约同那天早上离开时是一样的吧。对这一切,本不放在心上。 多么冷酷无情,没心没肺的女人! “龙爷!”冷格突然出现在院门口,“都察院几位大人来拜访,说是有重要事情找您商量。” 龙天行微微抬手,琴声、娇语声,戛然而止。 “带他们去书房,爷马上过去。” “是,龙爷。” 龙天行走了,断然地从一片吴侬软语中,说身就身,冷静得可怕。 梳云没想到他居然会去见那些人,她以为他会懒懒地道:“让他们等着,等多久等多久,等爷快活够了再过去!” 就在她楞神的瞬间,龙天行已经出了院子。 梳云立马跟上,两声无意识的琴声阻止了她离开的脚步。 “云姨娘,你知道之前两位柳姨娘,还有昨晚如姨娘与媚姨娘去哪了吗?”楚姨娘低头抚着琴,淡淡问道。 “我已离开龙府,对府中人的去处没有半点兴趣。” “是吗?”楚姨娘随手弹了两个调,角微弯,“在你第一次离开龙府时,两位柳姨娘被爷让人在火炭上来回滚了数遍,随即送往前线红帐;昨晚如姨娘与媚姨娘,听说昨晚成了爷院中的花肥!云姨娘,你没觉得爷院中那些花,今开得格外吗?” 她说得平平静静,梳云却自那平静中听出一股子冷。 冷入心扉,直听得人头皮发麻,浑身直颤。即使大夏天的,也挡不住那抹冷意。 梳云明白楚姨娘的意思,她想让她惧怕龙天行。 这府中姨娘们对龙天行的恐惧,跟她们想得到龙天行的宠一样多,一样深。 可梳云刚刚的态度,那种因为无而无惧的态度,深深刺痛了这些拼尽全力的姨娘们的眼。 她凭什么置身事外?既然都是龙天行的女人,那就该在这/望和恐惧中一起煎熬! 不得不说,楚姨娘的话奏效了。梳云那晚因龙天行的柔情而逐渐消失的恐惧,又重新慢慢地回到她的身体里。 龙天行与都察院的人谈完公事后,天已经黑了。 “来人,摆膳龙院。” 冷格悄无声息地出现,“龙爷,云姨娘带着双凤回去了。” 龙天行的脚步缓下来,黑暗中面上迅速罩上寒霜。 冷格硬着头皮道:“云姨娘说,龙爷答应她晚上不用伺候,所以天一黑,她就走了。” 龙天行站定在那,凤眼眯起,两边角一扯,出一抹冷酷的笑。 来得不情不愿,走得倒是干干脆脆! 好得很啊!好得很! —— 皇,万寿。 陆心颜跪在下首,身后跟着白芷与青桐,“臣妇/明芷拜见太后娘娘,长安公主。” “长安,明芷,快扶珠珠起来!这有了身孕,身子才刚好,就不要讲这么多虚礼。”太后连忙吩咐人将她扶起来。 “谢太后娘娘。”陆心颜道。 自然是不用等到武蓁上前的,青桐已快速上前,将陆心颜扶起来。 太后瞧青桐那手劲儿,意地点点头:“这丫头不错,动作捷,手劲大。” 以往陆心颜拜见太后时,青桐只能在外面候着,不过她如今有了身孕,太后亦知前些子差点出事,特准许青桐陪她一起,以防出什么意外。 不管太后是为了怕陆心颜在她中出事,镇国公府会迁怒皇家,还是真心担心陆心颜,陆心颜心里都是谢的。 经过了蒋氏一事,萧逸宸又不在身边,她有些草木皆兵。 “来,让哀家仔细瞧瞧。” 太后慈祥地伸出手,陆心颜依言走到她身边坐下。 太后便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,末了笑道:“面红润,养得还不错,以后就这样养下去,为国公府个白白胖胖、健健康康的小世子。” 陆心颜羞怯地低下头,“谨遵太后娘娘懿旨。” 见她这般模样,太后忍不住打趣道:“长安,明芷,你们瞧瞧,珠珠以前胆子大得很,现在成了亲有了身子,反而变得害羞了。” 武蓁接过话头笑着道:“皇祖母,珠珠是在您面前才这样呢,私底下,没羞没臊得很。” “公主,有些子没见,您这胆大了不少啊,没羞没臊这样的话,也敢说了。”陆心颜故意盯着武蓁的瞧了瞧,“莫非这嘴上是抹了,还是吃了辣?” 她眼神有些骨,武蓁不由一阵心慌,面上发热。 一个多月前在严府发生的事情,如浮光掠影般,在心头划过。 不想还好,越想这面上越热。 明知陆心颜不可能知道这事,武蓁心里还是虚得很,狐假虎威地瞪了一眼陆心颜,“皇祖母,您瞧珠珠,在您面前乖得得不行,一对上长安,就开始埋汰人。” 太后哈哈大笑,“珠珠,别说哀家偏心,你瞧你才说了两句,长安就急得脸都红了,给哀家点面子,让着她点。” “是,太后娘娘。”陆心颜笑着应下。 几人说笑一阵后,太后道:“珠珠,在哀家这待得也差不多了,去看看你姑姑吧。为了下月册封的事情,哀家瞧她都消瘦了不少,你去宽宽她的心,让她别太紧张。长安,你替哀家送珠珠过去。” 如今朝中局势,三皇子武昇这边一边倒,几乎人人都认定,如无意外,未来的太子和下一任帝王,非三皇子莫属。 正常来说,陆心颜作为武昇外祖家的表嫂,肚子里怀着镇国公府未来的小世子,这里的人见了,都非得巴结不可。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