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正要阻止,却在无意瞥到巫山面上神情时,停住了。 此时的巫山收起了灿烂无害的笑容,双眸微垂,出一种近乎圣洁的神情! 不只是他,殿中所有瓦刺人的面上,均是同样的神情,一下子让整个清风殿,突然间庄重起来。 隆德帝正觉得奇怪,这时,二十名女,穿着奇怪的白的长袍款式,双手捧着手掌大小的玉盘,盘中点着半截蜡烛,鱼贯而入。 她们的乌丝轻轻垂在身后,只有一长长的白飘带系着,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。 面上脂粉未施,素面朝天,只在额间点了一点朱砂。 她们全都半垂着眼,盯着手中玉盘上的蜡烛,面上没有一丝笑容,烛光跳跃,照在她们白净的脸上,虔诚而端庄。 当她们以大雁的姿态排成几排后,响起了一种奇怪的歌声。 那是一群男子在歌唱。 那歌声不整齐也并不动听,最少在听惯廷乐师绝妙演奏的隆德帝听来,实在是普通甚至是糙。 然而那歌声中却有一种悲凉哀婉,高亢昂,却又绵悱恻的味道,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,让所有人情不自的动容。 接着,让隆德帝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。 殿中所有瓦刺人突然朝那二十名女子跪下,右手放在左前,跟着那歌声唱了起来。 人人面上着动的泪水。 连任的巫舞亦是如此! 隆德帝越发觉得不可思议,不止他如此,殿中绝大部分的天武人,都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。 这时,武蓁不知何时悄悄靠过来,先在太后耳边轻轻说了一句,太后恍然大悟,示意武蓁上前告诉隆德帝。 于是武蓁上前,在隆德帝耳边悄悄说了一句。 原来如此!隆德帝听后,出若有所思的神情,隐约明白过来了。 第195章 一九六、阿朱,我们会再见面的! “父皇,这是瓦刺圣歌!”武蓁小声道。 每个国家有属于自己的赞歌,瓦刺有,天武也有。 隆德帝并不是一个从出生到登基,就在皇温室里长大的皇帝,相反,他的皇位来之不易,付出了无数人的命和心血,才有了如今的隆德帝。 年轻的时候,隆德帝曾经在军中呆过一段时间,以前小时候随先帝祭祀时,听到天武赞歌的时候,并不以为然,直到去到偏远的前线军中,在与敌军生死博斗后存活下来,再次听到那悉的赞歌时,那种自豪思念的心情,让眼泪不自觉爬脸宠。 所以隆德帝大约能明白,远道而来的瓦刺人,在他国听到瓦刺圣歌时的不敢置信与动。 那不甚整齐甚至不动听的歌声,在他们听来,更能拔动内心的对家国的思念之情。 而这也正是陆心颜的目的。 在现代,在国内经常听到国歌习以为常,可是一旦出国,在国外听到国歌,那种骄傲自豪便会油然而生。 曲成不成调没关系,有没有走音不重要,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你,能听到自己国家的圣歌,足以让瓦刺人动万分! “是谁在唱?”隆德帝好奇问武蓁。 武蓁道:“回父皇,是从西南退下来的天武老兵,他们数十年与瓦刺对抗,听过无数次瓦刺人唱圣歌,不知不觉就记住了。” 老兵?隆德帝若有所思。 难怪能将那圣歌唱得那般悲凉又高亢,他们怀念着战场,然而他们年老体衰,战场已经不再需要他们! 一曲终了,瓦刺人默默地祈祷了片刻后,巫山转向隆德帝的方向,郑重而虔诚地磕头道谢:“巫山多谢皇上,让巫山看到如此彩动的表演,巫山代表所有瓦刺使臣,谢皇上如此用心的安排,让我们深切受到了天武和谈的诚意!” “多谢皇上!”其余瓦刺人跟磕头道谢。 从巫山等人到达京城后,隆德帝接受过他们两次跪拜大礼,他能明显觉到这次的跪拜,同之前纯礼仪的跪拜明显不同,这次多了真诚与谢。 隆德帝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自豪,“大王子、巫舞公主、还有各位使臣,不必多礼,快快请起!” “是,皇上!”巫山等人一一站起。 这首瓦刺圣歌是宴会的轴表演,表演过后,宴会很快结束了,直到结束前,巫山等人面上的动神情都不曾消失。 “皇上,巫山再次代表所有使臣,向您表示谢,谢您让我们度过了一个如此难忘、如此美妙的夜晚!” “大王子喜就好。” 使臣们离开后,隆德帝面上的笑容散去了。 虽然最后的结果出人意料,但是,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?为什么他指定的表演,没能如期进行?他必须严查!这事关他皇上的威严! “长安,珠珠郡主呢?”隆德帝沉声问道。 “回父皇,珠珠正在殿外等着请罪!” 隆德帝哼了一声,算她还知道要请罪,“让她进来!” “是,父皇。” 陆心颜随着武蓁进入殿中,几个女端着个铺着红绸的长托盘跟在后面。 “珠珠参见皇上,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陆心颜跪在地上行礼。 她没有抬头,却能觉到数道如毒针般的眼神,从武婉那边过来。 隆德帝没有让起,而是直接问道:“珠珠郡主,朕明明指定的轴节目,是衣裳表演,最后为什么变成了瓦刺圣歌?” 他声音不怒自威,若是旁人早就吓得两股战战,然而陆心颜却不急不躁,“皇上请看!”她让女揭开托盘,只见上面放着几件衣裳。 “这是什么?” 陆心颜道:“回皇上,在表演前半个时辰,严小姐发现表演的衣裳全部被人用茶水淋了,珠珠不得已,最后请李左郎将帮忙,找了几名会唱瓦刺圣哥的天武老兵前来帮忙!事出紧急,珠珠来不及向皇上汇报,擅作主张将表演换成了圣歌,请皇上治罪!” 隆德帝驳然大怒,“是何人这么大胆?”居然敢破坏他让人心准备的接待晚宴,分明居心不良! 隆德帝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谋论。 比如朝中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,不想两国和谈成功,故意破坏;比如朝中混入了他国计,阻止两国结盟;比如有人故意这么做,是因为对他隆德帝不,为了打他隆德帝的脸… 陆心颜道:“回皇上,珠珠抓到一名嫌疑人,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,正要将人由太后和皇后!” “没有确切的证据?那就查!”隆德帝冷冷道:“皇后,连夜彻查此事!明早必须给朕一个待!” “是,皇上!”皇后连忙应下,又道:“那珠珠郡主擅改表演,皇上您看…” “皇帝,”太后嘴道:“当时情况紧急,珠珠来不及汇报,是不得已之下才改的,如今效果远超原本的衣裳表演,哀家认为不应罚,应奖。” 皇后道:“皇上,郡主此次安排的圣歌表演,确实不错,但违背了皇上的命令就是违背了,所以,臣妾觉得,赏罚要分明,做得对的要奖,做错了该罚的还是要罚!” 隆德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陆心颜,只见她气度淡然,不卑不亢,隆德帝本来赞同皇后的话,觉得要奖赏分明,可话到嘴边,不知为何就改变了心意,“珠珠郡主擅改曲目,理应受罚…” 皇后心中一喜。 “不过改变表演非你本意,且瓦刺圣歌表演得到大王子等人一致认同,有功!功过相抵,这次的事情,朕就不追究了!不过若有下次,朕必不会轻饶!” 紧张不已的太后和武蓁还有严卿若白芷,则长长吁了口气,总算有惊无险过关了。 皇后面上一僵。 “谢皇上!”陆心颜拜谢。 “时候不早了,母后早些歇息,儿臣先告退了。”隆德帝大手一扬,“都散了吧!” “恭送皇上!”众人齐齐跪拜。 隆德帝走后,太后笑眯眯地拉着陆心颜的手,“珠珠,刚才的表演哀家觉得好的,不过皇上说了功过相抵,哀家也不好赏你,等过几天哀家再找个机会好好重赏你!” 陆心颜忙道:“谢谢太后娘娘,不过珠珠只是做了应该做的本份事而已!” 太后佯装生气,“哀家说得当得就当得,不许推辞!” “那珠珠恭敬不如从命,谢太后娘娘!” 几人简单说了两句后,太后年长身子受不住,渐渐出疲态。 临走前太后意味深长道:“珠珠,你如今找了个好郎君,以后一定要好好伺候,切不可恃宠而骄。” 这话说得突然,陆心颜茫然问道:“太后娘娘,您这话是什么意思?珠珠不明白。” 太后拍拍她的手,笑而不语,微笑着离开了。 此时殿上人已不多,陆心颜看向武蓁,还有严卿若白芷,三人也都莫名其妙。 毕竟从表演的衣裳出事起,几人一直在一起,本不知道在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。 —— 孔羽兮在瓦刺圣歌刚唱完的时候,悄悄离开清风殿,出来透气。 武婉、温如香、张若媚,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,三人联手外加收买一个对方的内应,居然连一个小小的陆心颜都斗不过,还让对方屡立奇功! 孔羽兮郁闷不已,便出来四处走动走动。 原本她是打算坐壁上观,任两蚌相争,她好渔翁得利,但没想到武婉几个那么弱。 现在她只好另想办法了。 沿着清风殿外的长廊,孔羽兮一路慢慢向前走去,直到灯笼减少,周边慢慢暗了下来。 正准备折返时,突然听到一名少年的声音抱怨道:“大王子真是的,两个易了容的、又是女扮男装的人,去哪里找?搞不好连名字什么阿朱阿青,都是假的,怎么可能找得到?” 另有一人道:“阿里,主子在殿内饮酒,我不方便进去,麻烦你转告主子,主子要找的那两个人,暂时没有任何消息。” 少年阿里道:“知道了,你先走吧。” 阿里边小声埋怨,边往清风殿走,走到一个拐角处,突然见一名貌美的天武贵族少女向他招手,“请问你是大王子身边的近侍吗?” 阿里警惕地看了她一眼,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刚才那名暗卫,虽然两人没说什么,但被天武人瞧见引发什么误会可不好,“你是谁?” “我是户部尚书府的二小姐孔羽兮。” “你找我有何事?”阿里丝毫没有放松。 眼前的少女忽然双颊一红,娇羞地低下头,“你先告诉我,你是不是大王子的近侍?” 那神情阿里一看就明白了,因为在瓦刺,他见过太多年轻女子,见到巫山或问起巫山时,便是这种神情。 阿里自认了解了真相,放松不少,“孔小姐,小的是大王子身边的阿里,请问孔小姐有何事吩咐?”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