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身的时候,与陆心颜擦肩而过的掠月,忽然脚一崴,整个人向陆心颜扑去,陆心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,“崴脚了吗?” “鞋跟断了。”鞋跟断了而崴了脚,掠月的声音带着痛苦。 “坚持一下,接下来配合我就成。”陆心颜一手放在掠月间,一手抓住掠月右手,“将手放在我左肩上。” 掠月依言照做。 陆心颜带着她跳起了简易版的华尔兹:慢三。 打鼓的太监很是醒目,陆心颜跳了几步后,那节奏便跟上了。 彭恰恰,彭恰恰,通过膝、踝、足底、跟掌趾的动作,身体升降、倾斜、摆,带动舞步移动,舞步起伏连绵,舞姿华丽典雅。 青桐梳云见状,立马意识到出了问题,迅速组合到一起,学着陆心颜与掠月跳起来。 梳云掠月从小接受歌舞训练,虽然是从未接触过的舞步,但很快就掌握了大概,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。 两对人舞近的瞬间,陆心颜小声道:“掠月崴了脚,等会我们换人,青桐你带掠月,用些功夫。” 三人心领神会,再次靠近时,四人互换。 陆心颜和梳云继续跳着慢三,青桐则将掠月搂起离地,像耍杂耍一般,时上时下,惹得底下一阵惊呼,更是看得兴奋异常。 两人衣裙翩翩,旋转间似仙女从天而降,最后的瞬间,青桐双手将掠月举到半空,掠月摆出飞天的造型,陆心颜和梳云分别跪在青桐两边,双手一上一下晃动。 “祝愿太皇、后上、皇后洪福齐天,祝愿天武国泰民安,威震四海!” “好!跳得好,说得好!”隆德帝第一个哈哈大笑,带头鼓起掌来,他这一带头,御花园里顿时掌声如雷。 先前隆德帝只赞心思不错,这次却连说三个好,更加欣赏哪位一目了然。 皇后微笑吩咐道:“少夫人,重赏!” 赏与重赏,一字之差,天壤之别。 太后勉强陪着笑了笑,她本不属意陆心颜,即便陆心颜的衣裳再漂亮,她心中对她有了成见,便打定主意不会选她为长安制作十六岁的生辰华裳。 可没想到,忙碌了几的皇帝,会突然降临御花园,更没想到,他会对陆心颜的表演赞赏有佳。 皇帝一向孝顺,任何时候都给足太后面子,太后也不愿拂了他的意,便道:“皇帝,哀家瞧这三个丫头都不错,本想挑一最出众之人出来为长安制作华服,现在倒有些犯难了,哀家想着,不如让她们三人各作一套,到了长安生辰那天,长安喜哪套就选哪套可好?” 当年瑞王之事隆德帝十分清楚,太后心中的膈应隆德帝亦十分明白,虽然他本人属意陆心颜,但这种小事,他是不会同太后作对的,“一切全凭母后作主,儿臣无意见!母后,儿臣还有些公务要处理,先告退了。” “恭送皇上!” 隆德帝走后,随后太监宣布了太后的懿旨。 杨柳儿和李琴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,本来在陆心颜几人没跳舞之前,杨柳儿还觉得凭借自己的巧妙心思,尚有一线机会,等跳舞之后,听到皇上的称赞和掌声,杨柳儿觉得自己彻底凉了。 心灰意冷之际,哪知最后峰会路转,自己居然又有机会了! 懿旨一宣布完,宴会便散了,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御花园,瞬间变得冷冷清清。 青桐扶着掠月,白芷上前检查,掀开衣裙,倒口气,脚踝处已红肿得吓人,用手轻轻一按,掠月就痛得直飙泪。 “先回百花。”陆心颜沉声道。 几人还未出御花园,便碰到在那处等着的陈妃,她一见几人,便笑着道喜:“少夫人,没想到太后临时改变主意,恭喜你!” “谢陈妃娘娘,臣妇的丫鬟刚刚在后面…”陆心颜话未说完,便被陈妃打断,“咦?少夫人身上擦的香,清雅芬芳,可是兰花香?” 陈妃用力嗅嗅,赞道:“本闻过许多人调制的兰香,唯少夫人身上这兰香最独特雅致,有兰的高洁,不带一点杂质。” 陆心颜道:“陈妃娘娘喜,臣妇明让人送您一瓶。” “真的吗?那本就不客气了!”陈妃喜不已。 “陈妃娘娘,臣妇的丫鬟刚才扭到了脚…” “实在对不住!”陈妃这才注意到表情痛苦的掠月,连忙道歉让开,“快扶她回去好好瞧瞧,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派人来跟本要,不用客气!” “谢谢陈妃娘娘!” 掠月脚走不得,青桐便抱起掠月,几人很快回到百花。 白芷细细看了一番后道:“还好没伤到筋骨,不过这淤血得尽快散开。” 她拿出一瓶药油,又递给掠月一块小木头,“这药油活血去淤,擦上后用力按摩几便会见效,不过会有些痛,掠月你忍着点,咬住这个,免得咬伤自己。” 掠月含泪点点头,将小木头咬住,白芷将药油倒在手心,用力按上去,掠月痛得浑身一抖,牙齿死死咬着木头,不让自己叫出声,不过断断续续地闷哼还是少不了。 按了一会,青桐见白芷头是汗,便主动请缨。 她是习武之人,手劲大,按得掠月直冷气,身体越发僵硬。 时间一长,痛意散去,慢慢便觉一股热意从脚踝处蔓延至全身,掠月渐渐放松下来。 见掠月度过了最痛苦的时刻,陆心颜冷声道:“梳云,将掠月刚才穿的鞋子拿过来。” 千防万防,没想到还是被人在鞋子上动了手脚。 昨天早上进到现在,这些衣裳鞋子一直有人照看着,唯一全部人都离开的,只有昨天晚上的闹鬼事件。 “小姐,鞋子拿来了。”梳云将坏掉的高跟鞋递给陆心颜,高跟鞋的跟像断了的手臂一样垂着,将鞋跟与鞋身合上后,能看到利刃割过的痕迹。 “对不起小姐。”梳云惭愧道:“昨晚鞋子是我检查的,是我检查得不够仔细,被人动了手脚也没发现,害掠月扭伤脚差点砸了表演,请小姐责罚!” 陆心颜摇摇头,“不关你的事!高跟鞋是新鲜之物,你们不懂如何避免被人暗害很正常,是我疏忽了,我应该亲自检查才是。” “小姐,这事是不是又是长平公主派人做的?”白芷问道。 青桐哼了一声,“除了她这里还有谁这么无聊?” 白芷又问,“那她的内应是谁?见过这高跟鞋的人不多,连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毁坏又不被人发现,那内应如何会知道?” 陆心颜冷笑道:“你们不知道,是因为你不擅长制类的针线活。” “小姐是怀疑…李小姐和杨小姐?”白芷口气。 “不是怀疑,肯定是她们其中一人!”陆心颜道。 昨晚她就觉得闹鬼一事没那么单纯,不过当时什么都没发现,以为是自己多想了,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她猜中了。 梳云恨声道:“肯定是那个杨柳儿!昨晚回来的时候,她正在咱们院门口探头探脑的,说不定是刚从里面出来,恰好遇到咱们回来,才故意装出想进去看看的样子!” “小姐,这事你打算怎么办?”白芷道:“要将此事禀告太后娘娘吗?” “不用!这事现在没有证据,杨柳儿可疑,李琴萱暂时也不了嫌疑,若告到太后那里,说不定反被人诬陷,说我故意将此事推到她们头上,好让太后取消她们为长安公主制作华裳的资格!” 青桐气愤道:“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人?太不了!” 陆心颜红勾起一抹冷酷肆意的笑,“想害我在表演上当众出丑,害掠月扭伤了脚,我岂会放过?接下来为长安公主准备华裳的这五天,那人定会按捺不住再次动作,到时候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,人赃俱获!” “小姐已经有法子了?说来听听。”青桐双眼一亮。 “还有时间,不急,这两天先静观其变。”陆心颜道。 昭,被足的武婉,得知陆心颜不仅没有当众出丑,反而临机应变跳起从未见过的舞蹈,让隆德帝大加赞赏,出尽风头时,气得将茶盏扔到地上,“没用的东西,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!” 水花四溅,茶盏在华贵地毯上打了个转,报信的小女吓得直接跪在地上,“请公主恕罪!” 武婉怒道:“还不快滚下去,等着挨板子吗?看到你那蠢样,本心里就觉得烦!” “是,公主!”小女含泪退下了。 武婉暗自生了一会气后,很快平复下来,也好,陆心颜今受到赏识大出风头,正好让明的计划更加合理。 —— 百花离长安公主住的凤,一南一北,为了能让陆心颜几人减少来回的时间,尽快制出生辰华裳,太后命三人搬到长安公主的偏殿。 早上百花门一打开,陆心颜便见到陈妃身边的小太监小喜子,正焦急地走来走去,“小喜子,发生什么事了?” “少夫人,见到你太好了!”小喜子赶紧上来,“陈妃娘娘昨晚在御花园里吹了风,头疼得厉害,合为苏昭仪把脉的太医已经替娘娘瞧过了,说是老病,让她多休息,陈妃娘娘想到前天白芷姑娘帮她艾灸后头痛立缓,便想请白芷姑娘去帮她艾灸缓解一下。” “白芷在收拾东西,你稍等,我去唤她。”掠月脚受了伤动不了,收拾的事情落在青桐几人身上,这次先去拜见长安公主,陆心颜便没有带人。 她转身进去唤来白芷,同时将一瓶兰花香水递给小喜子,“这是我昨晚答应送给陈妃娘娘的,你顺便带去。” “谢少夫人。”小喜子道。 小喜子和白芷走后,同在外面等着的杨柳儿不屑道:“李姐姐,有些人的手段真是好,又是送什么香,又是让丫鬟去看病,咱们这种不懂钻营的,只能老老实实地制自己的衣裳啰~” “杨妹妹,不要这样说。”李琴萱拉拉杨柳儿的衣袖,小声道。 若是没有高跟鞋一事,陆心颜或许懒得搭理杨柳儿,“总好过某些人,没本事没能力,只会在一旁酸溜溜地指桑骂槐。” “陆心颜,你说谁没本事没能力!?”杨柳儿俏脸通红。 陆心颜似笑非笑睥她一眼,“谁接口说的就是谁!” 杨柳儿气得不行,冲过来想找陆心颜理论,却被李琴萱死命拦住,“少夫人,柳妹妹,你们一人少说一句,各退一步好吗?这是里,闹出动静惊了贵人,咱们三人都讨不了好!柳妹妹,你想被取消资格吗?” 杨柳儿这才消停,“哼,走着瞧!” 这时,不远处走来一位装女子,三十出头的模样,面容秀丽,仪态极好。 她温和笑道:“奴婢是凤长安公主身边的大女宋昭,见过少夫人,李小姐,柳小姐。” 三人回礼,“宋昭姐姐好。” “公主已经在等着三位了,请随奴婢来。” 亲自派出身边得力的大女来接人,表明长安公主对三人的重视,杨柳儿面上出些许得。 只要讨好了长安公主,让她最后选择自己制的衣裳,别的人就算有太后撑又怎样?有皇上赞赏又怎样? 杨柳儿想起昨晚的赏赐,就嫉妒得不行。 同样送来百花,同样是赏赐,陆心颜的赏赐比她和李琴萱多出好几倍! 不就是仗着太后娘娘的关系吗? 杨柳儿忍不住记恨地瞪了一眼陆心颜,却见她角含笑,视若无睹,风华绝代的容颜,令周边一切黯然失,让自己生出一种渺小到尘埃里的觉! 真是,人比人,气死人!杨柳儿悻悻收回眼。 凤靠近兰林,在皇北边,略为偏僻,原本是长安公主武蓁过世的母妃住的地方。 武蓁出世后没多久,她的母妃不幸染病去世,太后怜惜,将她养在身边,武蓁乖巧懂事,甚得太后心。 武蓁外祖父不过一五品外放官员,原本武蓁要到出家时才有封号,但因为太后的关系,隆德帝在给出嫁的大公主赐封号时,顺便将二公主三公主的封号一并赐了,分别是长乐、长安、长平。 武蓁十二岁时,请求太后将凤赐给她做寝,缅怀母妃,太后应下了,自此她便一直住在了凤,因凤与万寿距离有些远,一来一回近大半个时辰,无是太后免了武蓁早晚请安,让她三天去一次即可,武蓁孝顺,每或早或晚,总会去请安一次。 宋昭带着陆心颜三人走了两刻多钟后,到达了凤。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