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淑妃转向陆心颜,正张口,陆心颜已从她神情中看出她的想法,当下微微一笑,“淑妃娘娘,可否容臣妇与杜小姐对质几句?” 就算要定人家的罪,也必须先给人自辩的机会,孔淑妃道:“少夫人请。” 陆心颜含笑走到杜月清面前,离她还有三步之遥时还不停下,而是一直往前走,杜月清心里虚,因为过于挨得近而产生不适,不由自让后退两步。 陆心颜适时地拉住她衣袖,出少见的温和笑容,“杜小姐,小心别摔着。” 那神情哪像是与人对质,倒像是来话家常的,面上言笑晏晏,全无半点杀气。 杜月清定住心神,“谢少夫人,不过我也是看到什么说什么,断不会因为少夫人示好而说谎。” “我正有此意,等会我问杜小姐的时候,杜小姐可记得你现在说的这句话:看到什么说什么,做过什么说什么。”陆心颜忽然抿吃吃一笑,笑若花般灿烂,“杜小姐不用慌,我又不吃人!瞧你,额头都出汗了。” 杜月清下意识抬起衣袖擦擦额头,隐约有股极淡的香气钻到她鼻子里,很快那香气就不见了,好似只是错觉似的。 “杜小姐,准备好了吗?”杜心颜轻声问道。 杜月清不由自主地点头,“好了。” 陆心颜:“杜小姐,你在陪温小姐去见叶大当家之前,先见到我了是不是?” 杜月清:“是。” 陆心颜:“那你出言冲撞叶大当家,还记得吗?” 杜月清:“记得。” 陆心颜:“那我画给叶大当家的两幅画稿,你看过吗?” 杜月清:“看过!”不,她应该答没看过的,为何会不由自主地答看过? 陆心颜:“在哪看到的?” “叶大当家的房间。”不!她为什么会说实话!杜月清心里突然一阵恐慌,对面女子角诡异的笑容,突然让她遍体生寒。 陆心颜鬼魅一笑,“我记得当时你们离开后,我才画的第二幅画稿,你是如何看到的?” “我偷偷溜进了叶大当家的房间。”不!杜月清快疯了!求求你别问了! 这是什么情况?一众偷听的小姐们均傻了眼。 “杜月清!你…”温如香气急败坏地吼,想阻止杜月清说穿真相,却在孔淑妃冷眼扫过来的时候,迅速收了声。 “你为什么溜进叶大当家的房间,又做了什么?” “当叶大当家斩断与温姐姐的合作,温姐姐很生气,我怕她以后都不理我,便偷偷进了叶大当家的房间,见到桌子上面有两幅设计图稿,我便临摹下来,给了温姐姐,想将功赎罪。” 完了!杜月清心里一阵凄凉,她什么都说出来了!以后她完了,她杜家完了,温如香不会放过她的! 杜月清眼角淌泪,可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陆心颜一问,她就不由自主回答。 原来偷稿子的是杜月清,抄袭的是温如香! 两人居然贼喊捉贼,真是好不要脸! 武婉则脸都绿了! 她以为最多是巧合,从没想过事实真相会是如此!那她刚才还说一个月前看过温如香的画稿,不是自打嘴巴,让人笑吗? “温如香,你好大的胆子,居然连本也敢欺骗!”武婉怒道。 其实温如香本没有让武婉出来作证,是武婉左右看不惯陆心颜,有心上来给她堵,便横一脚。 如今谎言败后,武婉恼羞成怒下迁怒温如香,温如香对此也无辜的很。 但温如香无辜又何如,难道敢顶撞武婉不成?当然不敢了,温如香只能委屈道:“请公主恕罪,小女也是被杜妹妹欺骗了。” 武婉顺着台阶问道:“她如何欺骗你?” 温如香道:“当她拿着一幅设计图稿来找小女,上面画了四个款式,跟小女说这是她偶然间设计的,求小女帮她制作出来在华衣祭上展示,本来小女是不想答应的,但念在大家姐妹一场,便帮了她这个忙!” “这么说来如香也是被蒙蔽的,淑妃娘娘,罪魁祸首便是那杜月清,请淑妃娘娘治她的罪!”武婉立即道。 若治了杜月清的罪,武婉刚才说的谎便可圆过去,如果没人追究时间差异的话。 孔淑妃心知肚明,冷声喝道:“将杜月清拉下去,以扰华衣祭比赛为由,杖责三十!至于温小姐,既然你参加比赛的款式并非自己亲自设计,那么这次第二名的成绩作废!第二名由原本第三名的江州李琴萱替上,第三名则由原本第四名的青州杨柳儿补上!” “淑妃娘娘!”“谢谢淑妃娘娘!”几人同时惊呼地惊呼,道谢地道谢。 杜月清是想求饶,可已有利落的女捂着她的嘴,将她拉走了。 温如香大吃一惊,没想到最后自己会被取消成绩,成为华衣祭百年来第一个被取消成绩的人,会被天下所有人嘲笑不说,还失去了进表演的好机会! 武婉没想到孔淑妃最后会摆她一道,偏还让她这口气咽不下,也得咽下。 原本的第三名和第四名,特别是第四名的杨柳儿则是欣喜若狂! “谢淑妃娘娘明断。”陆心颜福道。 “好了,都回去自己的座位坐好!”孔淑妃身边的嬷嬷大声道。 不光是对场上的几人说,也是对场下偷听的人说。 “淑妃娘娘,陆心颜与人私通,道德败坏,本不配获得第一名!”温如香突然大声吼道:“如果让这样的人进入皇表演,会玷污皇圣地,请淑妃娘娘三思!” 此时的温如香已经完全失去理智,既然她不能进,凭什么陆心颜能进?她偏不让她如愿! “温小姐!”孔淑妃不耐烦地道:“若你没有真凭实据,请不要胡说八道!” “陆心颜因为新婚夜世子没有及时去与她圆房,去到老夫人那里大吵大闹,气得老夫人旧病复发,当晚广平侯将她送到西郊乡下庄子里,三后有一晚,陆心颜黄昏时分独自一人离开庄子,去往一处岩,到半夜时分才衣衫破烂浑身透地回来,此事广平侯府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……” 温如香后面说了什么,陆心颜一个字没听进去。 因为有道似烈火又似冰刀般的眼神,正将她一时架在火上烤,一时按在冰水里浸,那愤怒的眼神,简直就是恨不得剥她的皮,她的筋,喝她的血,吃也的,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,挫骨扬灰,灰飞烟灭,永世不得超生…! 陆心颜全身发麻,不着痕迹地想避开某人吃人的眼神,可是,因为温如香的话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,她想避也来不及避! 先前她看到那个悉的身影时,心中还一阵高兴,庆幸他平归来,现在心里却想着,为何那个杠路痴,不将他多留一会呢? 她只是和李钰公孙墨白等谈几句,他就认为她不知廉,水扬花,如今知道那在岩里,将他摸了个遍的人是她… 陆心颜突然一阵哆嗦,他…他…。他,恐怕真的会杀了她! 不行不行,今晚回到侯府后,她坚决不再出门! “少夫人,温小姐所言你有何解释?”孔淑妃问。 旁边有人推了她一下,陆心颜堪堪回过神,“回淑妃娘娘,臣妇祖母乃太上皇亲赐一品夫人,其睿智聪慧不下于任何一个人,祖母未对臣妇做出处置,说明祖母相信那些传言,只是有心人故意编撰的无稽之谈,不足为信!” 不相信封氏的决定,即代表怀疑太上皇的判断,陆心颜这高帽子一下来,孔淑妃不好再说什么,更何况这是广平侯府的家事,广平侯府里的人都不管,她干嘛要这个心? 孔淑妃第一次主持华衣祭,就有人闹出这么多事,心下不喜,“温小姐,你在本所主持的华衣祭上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,分明不将本放在眼里!来人,送温小姐下去!” “不!淑妃娘娘恕罪!”温如香吓得扑通跪在地上,“小女是被广平侯府二小姐和三小姐蒙蔽,信以为真,担心淑妃娘娘受到蒙骗害皇室蒙羞,并非有意顶撞娘娘,请娘娘开恩,求娘娘明察!” 她说完便俯身叩头,哪知部处突被数针齐刺,痛得她大叫一声,“哎哟!” 孙淑妃见她如此失仪,心里更不喜了,“温小姐自己识人不清,听信谣言,难道本会同你一样吗?送下去!” 两个人不再给温如香开口的机会,迅速将她送到凉亭里。 在华衣祭台上被人送下台,同被取消成绩一样,这可是百年来第一遭! 那些知晓了事情真相的小姐们,怀疑嘲笑和看好戏的眼神,像针一样刺得温如香生疼,她脸上如被人狠狠打了几巴掌般屈辱难堪。 同时部火辣辣的痛,又让她神智异常清醒,意识到有人在她的长裙里做了手脚。 可众目睽睽之下,她又不能用手去摸部,更不可能下长裙检查,刚刚得罪了淑妃娘娘,亦不可能以肚子不适离开去换条裙子,否则淑妃娘娘会以为她对她的处置心有不! “温小姐,还不坐下站着干嘛?”台上主持太监不道。 华衣祭结果出来了,只等孔淑妃最后训诫几句,行完大礼后便可离开,这温如香一直站着不肯坐下,摆明对淑妃娘娘刚才的处罚不,有意让淑妃娘娘无法继续。 既然自己不要脸面,就怪不得他不给脸面了,所以主持太监当众大声呵斥。 这一呵斥之下,所有人看向温如香。 不止小姐们,连这边的公子们也都好奇地朝那边瞧去。 温如香在京城是颇有名气的人,主持太监这一呵斥,让她颜面全无,连带她身边其她温家人也备羞辱。 从小到大,温如香从未如此屈辱过,面孔成猪肝,硬咬着牙坐下。 坐,是自然不敢真坐的,她部悬空,以扎马步的方式虚坐。 不过她并没有练过功夫,腿无力,姿势不自然不说,双腿很快开始打颤,只得咬紧牙关死撑。 旁边一位温家小姐见状,皱眉小声道:“五姐姐,你还嫌刚才丢脸丢的不够吗?若是被淑妃娘娘看见,咱们温家又要被点名批评了!” 温如香心里暗恨,却本无法出声。 那位温家小姐见她不理不动,心中恼火,伸手按住她的肩,用力将她按下。 “啊!” 孔淑妃的训诫,被一声悉的惨叫声打断。 温家小姐吓了一跳,见所有人看向她,急忙收回手,“不是我,我什么也不没做!只是五姐姐坐得不端正,我…我帮她矫正了一下姿势而已。” 一个百年世家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,坐姿不端正?说出去谁信?分明是不她刚才的处置!孔淑妃气得发抖,“温大夫人,请好好管教你温家的女儿,莫丢了京城闺秀的脸面!” 温大夫人面上如被火烧,垂着头,“臣妇管教无方,请淑妃娘娘息怒,后臣妇定当严加管教!” “摆驾回!”孔淑妃气得甩袖就走。 “恭送淑妃娘娘!” 陆心颜趁机溜走,“青桐小荷,快点收拾东西回府!” 那吃人的眼光,自从知道真相起,可是一刻也没从她身上离开过。 这边,小猴子被萧逸宸冷到能杀人的样子吓着了,“少爷,您怎么啦?” 少爷自上午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,一时发楞一时傻笑,表面上看起来依然冷冰冰的,可小猴子知道他本没正常过,现在就更恐怖了! 这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为什么少爷会情大变? “叫人马上收拾东西,你,跟我走!”萧逸宸从牙里挤出几个冷冰冰的字。 一想到刚才听到的事情,还有那个女人心虚的样子,他就气得恨不得吐血! 他千辛万苦要找的‘仇人’,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!居然就与他半墙之隔! 那个女人一定早就认出了他,说不定在心里早就嘲笑了他八百回! 想他萧逸宸居然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!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