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盈这时却开了口,“二叔,那是什么名字?” 二叔转过头看着她,回了两个字,“阿秀。” 心中怀疑被证实,宝盈心一跳,整个人呆住了。 古阿爹见着她的反应,问道:“盈丫头,你是不是认识这个阿秀?” 阿彩也向她看过来。 宝盈却只望着二叔说道:“是不是祈明秀?” 二叔蹙眉。 宝盈又追着问:“祈明秀这三个字有没有印象?” “祈明秀……”二叔念了几声,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。 宝盈却已经笃定下来。看着面,又叫“阿秀”,不是雍王爷又能是谁。 可是二叔又是谁呢?为什么会认识雍王爷呢? 看着刚出生的小野又能一下想起雍王爷,那是他见到过刚出生的雍王爷?可是二叔最多也就比雍王爷大个七八岁吧,他又怎么能够轻易见到刚出生的他? 还有那一声“阿秀”,雍王爷身为皇子,又有谁能够直呼他名讳,他这么叫他,关系又怎么是一个亲近可以形容? 十年前在陇西一族盘踞的苍山一带落水,博学多才,风雅睿智,京中礼仪又融入骨髓,见过刚出生的雍王爷,又与他格外亲近……二叔到底是谁! 等等!风雅睿智?陇西一族?! 豁然间,宝盈想到什么,整个人便颤栗起来。 她想到了一个人,一个可以把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他身上的一个人! 可是怎么会是他呢! 十年前,太子率兵攻打陇西一族,结果不慎遇难,消息传到京城后,原已病入膏肓先帝吐血身亡,之后当今圣上才得以登基为帝!而先帝登基之后,缅怀先太子,还特意将他封王! 封号即为睿,盖其一生聪明绝顶睿智无双! 而雍王爷出征苍山还是在其后,为的也正是替他报仇! 所以,他应该就是当初的太子,后来的睿王啊! 当初灵瑶郡主引着她摘下白娆后,和夏可是给她狠补了一番关于雍王爷和睿王还有皇上的事情,她怎么就没在一开始说起陇西一族时想起来呢! 可是他怎么又活了呢?当初可都传他死了啊! 所以这不是睿王,而是别人? “盈丫头,祈明秀又是谁啊?” 宝盈陷入思索中,心中澎湃,一千一万个难以置信,旁边,古阿爹却又开口询问。 宝盈赶紧定神,却没回答,只是对着二叔目光沉沉道:“二叔大概要去一次京城了。我知道二叔想起的那个人是谁,那个人就在京城。” 她不敢跟他们细说,因为她不敢确定,因为二叔可能的身份,太过特殊。 而他现在想不起来,可是见到雍王爷后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,毕竟他对他印象那么深呢。而且,不管他是谁,雍王爷肯定是能认出他的! 宝盈无比希望这个人就是睿王殿下,因为她知道,睿王殿下在雍王爷的心中到底有多重! 雍王爷要是知道他能活着,肯定高兴坏了吧! 而她受了这么大的波折,最后却能将睿王殿下找到,那也值了! 只是……想到什么,她的心中又是一窒。 二叔要回去的话,她也要跟着回去了吧。 如果二叔真的是睿王殿下,他一旦出现在京城,势必会掀起惊涛骇浪,所以他不能轻易面。 而这里,又有谁对京城悉呢? 她之前也曾想过回去的,可就是想想而已。她不敢回去,也不能回去,她背着前朝余孽的身份走的,京城就再无她立足之地,雍王爷对她失望透顶,只怕也不愿再看她一眼。而且,只有她不回去,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人间,小庄才可能永远的安宁下去。 她想过最早回去的时间,也只是在十年二十年,等所有人都将她遗忘了以后。 可是现在,她得先回去了。 其实回去也好吧,她可以躲在暗处,只远远的看一眼。 看一眼小庄,看一眼他。不让任何人发现。 要是再可以,还可以看一眼唐悦,看一眼宋玉她们。 当然了,她还想确认一下父亲的安危。 李裕的安危她一直记挂在心上,她知道他只怕是凶多吉少,皇上他们能知道她的身份,自然也能查出他当年做的事,而一个窝藏逃犯并与前朝余孽生下孩子的人,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,之前他们按着不动,不过是为了不打草惊蛇。可是不管怎么样,她依然期待着有奇迹发生。 她想,他那么机的人,或许还能活着呢。 “二叔,我跟你一起回去吧!”最后,她又这么说道。 …… 遥远的京城,祈明秀又从梦中惊醒。看着帐顶好半晌,转头望向内侧,却依然空空一片。 那么久了,她都没在回来,一股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。 随后,却又一点点冷去。 等的太久,心都冷了。 门外,叶平却又禀报:“王爷,里传来话,说是贵妃娘娘的病突然好了,直言要见您。” 贵妃,宸贵妃,沈光,三皇子的母妃,亦是他同门的师姐! 太子哥哥死后,她生下孩子就“病”了,一病就是十年。 什么病,疯病。 想来,他都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。 祈明秀想了半会她曾经的容颜,最终还是掀开被角走了下去。 寝衣宽大,修长身体就格外单薄。 消瘦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笑颜,只是紧抿着,目光深邃而寂静。 第92章 皇叔好震惊 祁明秀坐着马车来到中,晨光刚刚透过高耸的墙照落进来。下了马车换上暖轿,间隙里,二月的北风依旧寒凉。 这依然是一个寒冷的冬天,并且迟迟不肯退去。 一路往后走去,途经延庆门时,却见几个人也正匆匆赶来。 为首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,穿着一身蓝底黑纹锦袍,面如冠玉,身姿拔,端得是贵气无比,只是神间却有些焦虑和紧张,步伐也是显得格外的快。然而见到面前停着的马车时,他却又一下顿住了脚步,然后缓缓走近,再拱手叫了一声——“七叔”。 整个人又变得拘谨起来。 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皇三子祁玉麟。 祁明秀看了他一眼,却是收回视线,“上来吧。” 寒风瑟瑟,他的小脸刮得通红。 祁玉麟有些迟疑,很快却又听话的走了过去。 暖轿不比马车,并不宽敞,索只是个小孩,挨着也能坐在一起。祁明秀不以为意,祁玉麟却是更加拘束。身子到板直,手放在膝上,动都不敢再动。 过了一会儿,却又忍不住说道:“我正在先生那学习,父皇那派了人过来,说母妃醒了,让我赶紧过去。” 为什么这么说,是想解释一下他匆忙到失态的原因,七叔对他们仪态之事极为重视,他不想被他误会。 而且,他也想知会他一声,好让他到前头把他放下来。他想着他们是不同路的,之前答应下来,只是不想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。七叔从来冷淡又严厉,很少给予关怀,到时候他宁愿多走一段。 ——虽是年少,却已有诸多心思,三皇子看似桀骜不驯,实则少年老成,并不是一句空话。 祁明秀听着他的话,却只是淡淡回应道:“我知道。” 祁玉麟抬头,有些疑惑。 祁明秀看着前方回道:“我也正要去。” 祁玉麟便有些惊讶起来。 半晌后却又将情绪收敛,七叔跟母妃是同门师姐弟,曾经情同手足,母妃这次醒来,父皇把他一并召来也不是不可能。毕竟,母妃是个孤儿,再没有其他亲人。 隔了片刻,却又抬头道:“七叔,您说母妃真的会好吗?”目光殷切,带着无助与期盼。 大哥二哥都有母妃疼,唯有他,始终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活。虽然皇后娘娘、慧妃娘娘、大哥和二哥都对他很好,可终究是不一样的。 他也很想有一个会一直记着他疼着他的母妃。 而他虽然畏惧七叔,可有了那一层的关系,他一直对他分外的信从——虽然只是在心底。 可是七叔并没有因对他特别,相反,他对他要比对大哥二哥冷淡的多,虽然不明显,可他总是能觉得出来。至于原因,他一开始不知道,可是后来也就知道了。 七叔原本有个很好的三哥,是睿王,母妃原本也是该嫁给那位睿王的,可是到最后她却嫁给了父皇。睿王伤心之下取代别人前去出征,最后英年早逝战死沙场。七叔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,而母妃也正是因为得知了睿王的死讯,才会崩溃至疯魔。 然而七叔对他冷淡,却也不是无视的那种冷淡,只是不管做什么,他都只会用冷漠的态度,不会让人看到他的内心。 事实上,七叔虽然因为上一辈的事对他介怀,可并不是对他不好,他其实对他比对谁都要上心,比如两年前明光湖畔赛龙舟他将他安置在了正中的位置,比如现在他现在让他上了他的暖轿。 后者是怕他冷,前者却是想要让众人正视他的地位——虽然有个“久病不愈”的母妃,可是他依然是当朝的三皇子,依然是他祁明秀重视的人。 七叔的这份用心,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,可是幸好,他看出来了。 所以他虽然对他冷淡而严厉,他却依然想靠近他、跟从他,因为他知道,这是他唯一的依靠——父皇虽好,可毕竟是一国之君,是太多人的父皇。 祁明秀听着他的问题,却是半晌没有言语。病了这么多年,会一下就好吗?他也不敢确定。 暖轿很快就停在了长乐殿面前。祁明秀拉着祁玉麟的手下来,一看,却怔住了。 长乐,曾经整个后之中最华丽的一座殿,现在却像是失去了生机一样,只剩下一片萧瑟。 景还是那样的景,可一切都跟原来不同了。 祁明秀恍然想起,他有好几年没再来过这里了。一开始还会来看望,可是来了光师姐也只是痴痴地不认识他,他不忍再看,就越来越少过来。 而这里,除了他,除了那些太医,还有谁会过来呢?这里被封了差不多有十年,又怎么还会像从前一样光鲜绚丽。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