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若男似乎喝醉了,她笑了两声:“我还、还以为你不要我了。” 谢晖担心问:“我怎么会不要你,若男你怎么了?” 易若男大笑:“我?我好的很,我能怎么样。” 说完,她打了个嚏。 “你在哪?”谢晖问。 易若男那边听起来不像是在家里,更何况她还喝醉了。 易若男嘿嘿笑了两声:“我把地址发给你,你来找我哦。” 说完,她挂了电话,醉眼看着手机,发过去的地址还打错了两个字。 顶楼的天台,易若男瘫坐在地上,背靠着经洗礼而发黑的砖墙,裙子摊开一地。 她左手握着手机,从腹部滑落,打在了地上。 空中涌动着的黑在沉沉往下着,晚风留下一丝森冷,她紧紧的环住膝盖抱着自己。易若男的眼紧盯着门,连眨都不敢眨一下。 时间滴滴答答在逝,不知道过去了多久。天空中传来一阵低鸣,月亮旁的云留下了一道直线的痕迹,是有飞机飞过去了。 易若男踉跄起身,她踮起脚尖、脖子往后仰,手指着云上的足迹,喃喃自语:“飞机……” 她记得,第一次坐飞机是在大四的时候,抢到了一张廉航的机票,她紧张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。 谢晖赶到的时候,看到的正是易若男踮着脚尖、手撑在围栏上,脚边还堆着十多个酒瓶。 谢晖心一惊,大喊:“若男!” 易若男还没回过身,人已经跌进了温暖的怀抱里,她哭似的笑了两声: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。” “若男,我们先回家好不好?”谢晖劝她。 易若男试图挣开,她噘着嘴:“回家,回哪?这就是我家。”她头往谢晖面前一偏,咧笑:“你知不知道,我家本不住前面的江小区,我家就在这栋楼,二楼。我在这住了二十多年,周围都是从江城电子厂下岗的老员工。” 谢晖将她抱紧:“去我家,去我的公寓。” 易若男甩开他的手,打了个酒嗝,酒味冲得她头晕,她甩甩脑袋:“不去,我哪也不去。” 易若男直视着谢晖,两人谁也没有动,半晌,她嘴翕动:“我们分手吧,谢晖。” 她似乎是清醒了,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醉意。 “你很好,是我配不上你。我家很穷,不仅物质上穷、神上更穷,会干你们家血的那种穷!我也本不像在你面前表现的那么好,我喜嫉妒、心狭隘、虚荣,缺点数都数不完,在你面前那都是装的!” 刚开始,她还能努力保持平静,说到后面,已经是歇斯底里。 谢晖摇头,他扳过易若男的肩让她与自己直视,声音坚定:“若男,我不在乎这些,你也不要妄自菲薄。你还有你的工作,你关心的弟弟,未来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一起去经历。” 他知道,若男很喜她的工作,她经常到半夜还在为工作忙碌,力臻完美。他也知道,若男很她的弟弟,那个不懂事、却在小时候经常把自己零花钱攒下来给姐姐买礼物的小男孩。 他的声音柔下三分:“我们说好冬天一起去北海道看下雪。” 易若男放声哭了起来,涕泗横,她谢晖面前,从来没有这么失礼过。她转头看向谢晖,哭得像一个与母亲走失后找不到家的小女孩:“没了,都没了。” 她抱住自己的头痛哭:“我把虞亭的稿子出卖给了星辰,什么都没了。明天星辰就上新款,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,公司肯定会查。虞亭是纵江的老板娘,我逃不掉的。” 谢晖难得的沉默了,他将易若男抱在怀中,久久没有说话。 直到怀里的人嗓子都哭哑了,他才缓缓出声:“你……为什么要这么做。” 易若男已经泣不成声,她毫无保留的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。自己将稿子给刘慧时内心的动和忐忑、知道出国名额是自己时内心的不安和后悔、在绝对坦前的自卑与扭曲。 她将自己完完全全在谢晖面前剖开,卑微到尘土里,没有半点留白。 说完,易若男似乎在长久的忏悔中得到了平静,她转过身背对着谢晖,空气中默了许久,她说:“你走吧。今晚,我本来不想让你来,我本来想在你心里留下最好的印象再把你踹了,让你心里永远扎下我这刺。” “只是,想再见见你罢了。” 他坚实的怀抱,是她唾手可得的温暖。 易若男一只手握着生锈的围栏,另一只手盖上了眼睛,背后在发抖,她崩溃的大喊:“你快滚!滚啊。” 谢晖站在原地良久,他抬头,她单薄的肩膀还在颤抖着。 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窘迫,易若男处处照顾着不善言辞的他的受。他身边的朋友不止一个说易若男配不上他,不过是图他家的钱而已。他们不知道,她时常冷言冷语下暗藏着别扭的关心,她会为了他因为出差而不按时吃饭气得破口大骂。 她从来不会大开大合的哭笑,总是用漠然的态度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情。 谢晖走上去,从背后轻拥住易若男。她没说话,用泣声代替了所有的言语。 他低头,下巴抵在易若男的肩头,轻笑了声:“你知道我爸是钱氏珠宝海城的分公司经理?” 易若男没否认,她直言不讳:“就是知道才和你去见面的。” 谢晖偏头,他凑在易若男耳边,笑:“那你知不知道,我舅舅是星辰的总经理。” 易若男缓缓偏头看向谢晖,脸上写震惊。她张嘴,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,最终自暴自弃说:“我真的配不上你,你应该去找个单纯的女孩。” 谢晖紧扣住她的手,指尖相抵:“配得上的,刚刚好。” # 瓯海别墅。 吃完晚饭,虞亭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,江求川说今天加班,要晚点回来。她百无聊赖的刷着朋友圈,刷过一条虞明朗的朋友圈,她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,一个电话打了过去。 “哥。”虞亭喊。 “干嘛?”虞明朗的声音有些远。 “今天相亲怎么样了?”虞亭八卦的问。 “……”,虞明朗的声音忽然近了,他恶狠狠说:“小叛徒,你有空在这关心你哥相亲相得怎么样,不如去关心一下你老公,纵江项目出了问题他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。” 虞亭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,她问:“纵江出什么问题了?他没告诉我。” 虞明朗哼了声:“你自己去问他。你要是再敢帮妈给我相亲,下次有什么事你别求到我头上来。” 虞明朗“啪”地挂了电话。 虞亭拿着手机有点懵,难道?其实?虞明朗是个同恋?? 这……老虞家可是还有皇位等着继承呢。 电视里的动画片放广告了,江豆豆递了颗榴莲糖给虞亭:“妈妈吃吗?” 虞亭敬谢不:“妈妈不吃,豆豆吃。” 虞亭还在想着虞明朗的事,门外传来了开门声,江豆豆马上从沙发上蹦了下去,手里攥着颗糖一溜烟跑到门前,伸出手:“爸爸吃糖。” 剥开糖纸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,江求川应该是把榴莲糖吃了。 虞亭起身,江求川单手抱着江豆豆面走了过来。 一家三口坐在一排,江豆豆手里还攥着糖纸,他将彩的糖纸展开,遗憾说:“豆豆和爸爸都喜吃糖糖,可是妈妈不吃。” 江豆豆看了眼糖纸,又看了眼虞亭,五岁的他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深谋远虑:“等豆豆长大了会和妈妈结婚,可是豆豆吃这个糖糖,妈妈不吃这个糖,我们会幸福吗?” 听到儿子的话,江求川挑眉看向江豆豆:“你要和妈妈结婚?” 江豆豆理所当然的点头:“因为妈妈是世界上最最漂亮的小仙女,豆豆妈妈,当然要和妈妈结婚。” 江求川当着儿子的面剥了颗榴莲糖:“你给妈妈这个糖她不吃是不是?” 江豆豆愁:“是啊。” 江求川将这颗榴莲糖送进嘴里,他转身,一把揽过虞亭,当着江豆豆的面,以强势的姿态盖上了虞亭的,没有多做留恋,将口中的榴莲糖度到她嘴里后浅尝辄止。 虞亭被他得猝不及防,回过神来时嘴里已经是榴莲味。 江豆豆还看着呢! 她又羞又恼的伸手掐了一把老男人瘦的。 江求川仿若不觉,他看向已经呆了的江豆豆:“妈妈不是不吃这个糖,她是只吃我给的这个糖,懂吗?” 他宛如慈父般摸了摸儿子的头:“你和妈妈是不可能结婚的,她已经是我的老婆了。” 江豆豆瞬间委屈巴巴的看向虞亭:“妈妈。” 江求川笑:“豆豆,别喊了,你们结婚是不会幸福的。” 江豆豆当场变脸,扯着嗓子开始干嚎。虞亭想上去安,被江求川拦下,他悠悠说:“爸爸五岁的时候可从来没哭过。” 虞亭:“……” 虞亭转头看向江豆豆,站在一旁的江豆豆听这话瞬间收了哭声,不愧是变脸学院少年班的高材生。 他是一个聪明的豆豆,下一秒,江豆豆就撒娇卖乖伸手要妈妈抱抱。在妈妈怀里,他恨恨地朝着曾经“最最好”的爸爸哼了声。 愤怒的小音从江豆豆鼻子里哼出来,他朝着江求川做了个讨厌的鬼脸,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一个五岁男孩内心深藏着的“夺之恨”。 他再也不要和坏爸爸最最好了! 第52章 把江豆豆哄睡下,虞亭轻手轻脚的从儿童房里走出来,她带上门,拐弯进了旁边的书房。江求川正在开视频会议,门被打开,他抬头看了一眼,垂下眸子继续看向电脑。 虞亭放轻脚步,背着手在书架前踱步。 她时常觉得,江求川三十五岁以前的故事像一本神秘晦涩的书,深深引着她,让她忍不住想要探索其中奥妙。当她的目光在他曾经阅读过的书中逡巡时,就好像在用指尖品读着书上的一字一句,追溯着奇妙的共鸣。 虞亭搬来把椅子架在地上,她踩上椅子,将手伸向自己的目标——一个类似于获奖证书的单薄红书脊。 这是江求川大学时获得最佳辩手的荣誉证书,里面还夹着一张合照。一堆人的合照里,虞亭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江求川。站在照片的最中间,不可一世的扬着下巴,又傲又横。 江求川开完了视频会议,他起身走到虞亭身边,有力的双臂将她拦从椅子上抱了下来:“在看什么?” 虞亭指着照片上江求川身旁的人,问:“这谁啊?这么漂亮。” 别人都在看镜头,只有她在看身旁的江求川。 江求川看了眼,懒洋洋的说:“队友。” “你们班女生都这么漂亮?”虞亭问。 江求川说:“班花。” 虞亭几乎是在一秒的时间就想起江求川曾经说,他当年大学时为班花苦练过抓娃娃。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