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了。” 她闷闷挂上电话,听陆慎口吻,对于周一投票选举的事,已然稳胜券,那便不必她心,她只管当闲人太太。 停一停,对司机说:“麻烦你,前面路口左转。” 她回赫兰道,不出所料,江如海与陆慎一道在长海开会,阿忠留在二楼会客室,照旧穿一件老式西服,腹部分过于宽松,显得没打采。 阮唯一见人便笑盈盈相对,实在讨喜。 但阿忠脸上没笑容,简直是愁云惨淡。他礼貌地习惯地起身,等阮唯落座才坐回原位,皱着眉头开口,“小姐最近过得很好?” 阮唯架起腿,身体向后,右手撑住下颌,头略歪,笑着反问:“我能有什么不好?最不济,还有钱。” 阿忠紧张地了手,“小姐过得好……就好……” “嗯……忠叔关心我,我是知道的,从小只有忠叔肯对我好。” “不,不是,其实江老他……” “忠叔这次约我来,想谈什么?” 阿忠偷偷瞥她一眼,再匆匆低头,“我在江家做这么多年,是时候告老回乡……只是恐怕这个时机,江老不会放人。” 阮唯眯起眼打量他,等上一阵才说:“我不觉得时机不对,我反倒认为,忠叔这个时间抓得很准,我很意。”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耳坠,她笑笑说,“忠叔放心,外公那边我去替你说,一定不会有问题。” 阿忠如临大赦,“好,我这就订机票。” “噢,对了,颜朗哥哥一早去美国读书,现在已经拿到绿卡,忠叔是该过去享福。” “都是受江老提拔。” “还有呢?” 阿忠抖抖索索,似在零度冰窟,“还要多亏小姐帮忙。” 她嘴角轻勾,意地笑,“忠叔放心,你在我家这么多年,外公和我都不会亏待你。” “不敢,都是分内事。” “好多人就是不懂什么是分内事什么是多管闲事才落个凄凉下场,忠叔,你是懂的。” “是是是,小姐放心,我一定懂。” 她随手开出支票,落款印章与签名却不是阮唯两个字。 支票横放在小桌上,阮唯已经收起笔,起身要走,“忠叔,一路顺风。” 而阿忠只顾看支票落款,怔怔出神。 记忆似碎片似珍珠,仅仅被这一段签名串联集合。 晚上十点陆慎才回,身上沾着酒味,自己却还清醒。 阮唯窝在沙发上不愿起,他便也陪着她靠在长沙发上懒着。电视正播出一部大热剧集,男主角帅到天上有地下无,还有壮烈伟大外号陪他驰骋江湖。 阮唯说:“我好喜穿制服的男生,小时候做梦都想嫁给飞虎队。” 陆慎轻轻捏她后颈,看着她舒服地眯起眼,活活一只小猫,“真遗憾,梦想落空。” “也不一定,我年轻又漂亮,还有金山银山在,要出轨也不难。” “当着我的面说,好大的胆子。”说着就要袭她,惹得她像虫一样在沙发上动挣扎,翻过身趴在他身上求了好半天才求得他高抬贵手,放弃幼稚报复。 阮唯一面笑一面气,手指勾住他领带,“喝酒了?” 陆慎挑眉,“在这里,谁敢让我喝酒?” 她却说:“在北京就有?” 他无奈,“确实,随手抓一个科长都嚣张得超乎你想象。” “生意不好做?” “比一般人已经好太多。”他轻抚她面颊,怅然间有一些怀念往事的意味,“你不知道穷人过得哪一种生活,本没有尊严可讲。穷即是原罪,你努力一辈子也不过刚刚好到达他人起跑线。” “有没有恨过他?” “谁?” “外公。” “江老对我恩重如山……” 他没说完,已经遇上阮唯不认同的眼神,无奈之下只得承认,“是,从前也许有过,但人一旦成就知道很多情都是多余,比如恨。” “想过要……报复他吗?” 陆慎笑,“怎么会?又不是看电影编故事,哪有那么多报仇雪恨,是不是还要怀疑我利用你利用婚姻?” “我觉得七叔没有那么无聊。” 他轻点她眉心,“嗯,好在你还没被电视剧彻底洗脑。” “喂,说话就说话,不要搞人身攻击好不好?” “好。”他笑得可恶,继续表白心事,“实际上说,我对我父亲并不存在深刻情,就更不用说替他报复。人的一生过于短暂,我不想花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,你明白吗?” 她仿佛陷入深思,过一会儿才回答:“听起来好像很无情。” “傻瓜。”他似乎很喜摆她身体细小部位,这时又开始捏她耳垂,“我要是像你说的那么做,就是对你无情了。” “可是那样很有卖点,剧情起伏,波澜壮阔。” “对,你还可以演失婚妇女,受尽折磨之后大方等我回头。” 她点点头,“听起来好像不错。” 陆慎无奈摇头,“没想到我娶到戏剧女王,你要演戏,我给你投资?” “算了吧,我最怕出镜。况且还要和男明星搭戏,要亲要摸的,七叔不吃醋?” “看来是不成了。”居然入戏,真陪她详细勾画未来。 说到最后,两个人都觉得荒唐,趴在沙发上笑成一团。 笑够了,陆慎才问:“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 她敷衍,“想起来就问了。” 谁知他火眼金睛,“继泽和你说的?” “嗯,提到你父亲曾经和外公一起出海,有一次被台湾海警抓住,外公逃,你父亲却在台湾坐十年,出狱时长海的股份都要不回来,只能受政府接济过生活。” 短短一句话,讲完乘风破浪半生,字字句句都是曾经艰险。 然而陆慎说:“没有这么简单,各自有错,我不好做评价。” 阮唯偷眼看他,一张清隽秀美的侧脸,透不出缅怀,“你好冷静……你怎么能一直这么冷静呢?” “也不是。”他笑着勾一勾她下颌,像在逗小狗,“我只有对你,对你的事,不够冷静。” “现今为止最大弱点?” “现今为止最大弱点。” 她开心不已,“哎呀,七叔这么说,我都要脸红了。” 他眼微变,一本正经地说:“那不如做一点更脸红的事。” 她低头,娇羞不止,“啊?老板又要来吗?万一被老板娘知道怎么办?” 陆慎说:“不怕,黄脸婆而已,早就已经厌烦她,知道了更好,趁机离婚,干干净净。” 谁知道那个字惹怒她,居然跳起来愤愤道:“臭男人!不要脸!” 等等,这一句台词是戏里还是戏外? ☆、第54章 丑闻 第五十三章丑闻 陆先生实在可怜,因一句话的“错误”,花一整夜哄人。 相比之下似乎股票与期货看起来更加可,至少比女人易懂,没有起伏不定波澜壮阔情绪。 到周一,股东大会如期举行。 即便有中太鼎力支持,继泽也没能如愿。陆慎以绝对多数票当选,危难之际,长海新一届执行董事应运而生。当天上午已预订各大报纸头版头条,即便是娱乐杂志也乐意借热度八卦豪门恩怨,再佐以女明星一二,已足够卖断货。 不出所料,阮唯下午赶到长海中心大楼,江如海结束一天招待会,正在办公室为阿忠的请辞大发雷霆。 “养他那么多年,原来也是见风使舵,有难就躲,早知道不如养条狗!你出门捡垃圾都还对你摇尾。” 把“打工”当成“白拿钱”,将“支付薪资”认作“养”,传统价值观无时无刻不让人胆寒。 办公室内茶具齐全,阮唯练地沏茶,送到江如海手中,得他一句夸赞,“不错。”饮过一口热茶又叹,“还是你乖,其他人,个个都想气死我!” 阮唯坐在江如海对面,保持一贯的轻声细语,“各人有各人生活,要走要留都随他,反正家里又不是缺他不行。” “你说得对,留他,反而借机狮子大开口,自以为很值钱?”江如海似乎终于想到正事,出空来问她,“这几天都在忙公事,因为继良,忽略你,是外公不好。” 这个时候她当然要摆出姿态说不介意,于是柔软宽和地笑,“我都明白的,一家人不用计较那么多。” “我也没料到,继良会做出这种事,但他到底是……我不能不管。” 阮唯道:“他是我大哥,这一点无论如何不会变。” 江如海深深看她一眼,随即说:“你总是最能体谅人。” 她羞涩地笑,并不再多说。 停一停,江如海补充说:“陆慎既然选上了,无论继良的案子最终结果如何,都不会轻易变更,这样对公司对舆论都不好。” “那大哥怎么办……” “事情闹得这么大,他也该去外面待一阵,等过几年再说。”在看她,好在仍然有心补偿,“早先跟你提过的事,这几天趁老七上任,我歇一歇,正好办起来。”原来是因为心有亏欠,又怕今后争得难看,要将他手中百分之二十五长海股权先分百分之五给她。 阮唯为难道:“外公,这个……两个哥哥都还没有……” “你管他们干什么?一个两个都是讨债鬼!迟早赶他们出家门!” 阮唯淡淡一笑,不予置评。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