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家毅听完,大约疲累到了极点。皱着眉,全身重量都依在手杖上,艰难地弯曲双腿,慢慢坐回沙发椅。 他独自呢喃,“不记得,就不记得吧……” 稍后又不甘心,“怎么会不记得……那么多年,怎么忽然就不记得……” 他陷入回忆,阮唯却在思考要如何身,她狠心起来比任何人都冷。 “如果没有其他事……” “就在这里。”庄家毅忽然抬头,看着她的眼睛说,“就在这里,你得知我和简即将结婚,要彻底分手,我恳求你留下,你却连扇我五六记耳光,坦白说,就连我父母都没有对我动过手,你这个小朋友,疯起来真是没底线。” 他自说自话,语气亲昵,仿佛独自陷入回忆,又凭一己之力将回忆带入现实。 庄家毅说:“十年,或者更长,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。” 阮唯站在原地,冷着脸提醒他,“庄先生,你已经有家室,而我没有兴趣做第三者。” “你从来不是第三者,你是我永远的唯一……” “你正在企图令我变成第三者。” 争不过她,只剩颓然,他捏着鼻梁,懊悔浮上眼底,“阿阮,要怎么说你才能谅解我?你难道不明白,我们这种人,婚姻从来不受自己控制。我们都差一步,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,真的……我已经努力过,阿阮,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苛刻?” 阮唯站得笔直,居高临下望住他,“我知道为什么,无非是因为简是独女,从小万千宠在一身,继承父母财产是必然,而我……一个孤女,拿多拿少全靠外公怜悯,要我选,我也选她。” “如果我有的选,一定只是你。” “所以还有什么可说的?我差一点是你弟媳,庄先生。” 庄家毅却说:“极力促成你和家明的婚姻,也不过是想让你离我近一点。家明很好打发,他已经答应我——” “答应你什么?”她突然起高声,怒从心起。 “阿阮……”他的呼唤几乎带着恳求。 阮唯嘲讽地笑,如今看庄家毅,只剩恨意,“庄先生,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无。” 庄家毅怅然,“你和我最后一次闹翻,也是为这件事。表情与你现在,如出一辙。有时候我真是怀疑,你失忆是想忘记过去,还是独独只想忘记我?” “你太看得起自己。” “这也许是我一路走错的原因。”他站起身,慢慢走向她。这次没有借助手杖,因此他步履蹒跚,仿佛重病之人,“你和陆慎,我和简,各有一次,两个人都出轨,互相扯平,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,重新开始好不好?”他紧紧拥抱她,拥抱他悉的天真与美好,再次恳求,“阿阮,不要离开我,没有你,生活还有什么可期待?阿阮,别走……” 他太懂得男男女女游戏,这一刻她心软,他便绵绵吻过来,微凉的落在她嘴角、侧脸、耳后,轻得像羽,柔得像天最后一片雪。 她几乎要被拉回十余年的热恋,最终却被脑海中涤的回音叫醒,她睁开眼,一把推开他。“庄先生,我和你不一样,我对过去已经没有留恋,我也没兴趣陪你玩扯平比烂重新开始那一套。” 庄家毅退后两步扶住椅背,“果然还是不行……从前人人都说你最乖最听话,其实我知道,你骨子里叛逆,绝不肯心甘情愿低头。” 她抬头看钟,冷冷道:“是你送我回去,还是我叫人来接?” “叫谁,陆慎吗?” “你管得太多了。” 庄家毅站直身,静静看着她,出颓然又无奈的笑,“你终究还是要走。” 她说:“每个人,最终都要‘走’。” “不会再回头了?” “不再回头。”她的心,如刀割。 “好。”他恢复平静,将赵猛叫进来,“你送阮小姐回去。”再对她说:“我就不送你了,我一个人再坐一会儿。” 临出门,她说:“我这辈子,最恨‘听话’两个字,也许从你结婚那天起,我就已经发誓再也不要听任何人的话。” 凉风起,她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等月光落进窗台,庄家毅的烟已经装烟灰缸。 他静静地,也不开灯,陷在黑暗当中缅怀从前。 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从前。 阮唯坐在赵猛车上才开机,屏幕上跃出数条信息,廖佳琪约她吃饭,大嫂问候她近况,陆慎提醒她开机回拨电话。 她却打电话给康榕,开门见山,“陆慎在哪里?” 康榕答:“我刚送陆生回鼎泰荣丰。” 她随即挂断电话,连门牌号都不必问,要求赵猛将车开进鼎泰荣丰。 下车后进电梯,到二十一楼,单门独户,她敲他门。 陆慎开门,见是她,显然一愣。 他刚刚洗过澡,短发微。 看她眼圈微红,又不知她经历过什么,下意识地皱眉,“进来再说。” 她进来却不是等待谈。 她攀上他,踮脚吻住他。柔软滑腻的小舌头先他一步,向内探,勾起他今夜所有豫望。 她想要他,急切地想要被充被围困或者被撕裂,她渴望疼痛,渴望滚烫的禸体,渴望他所给予的一切。 他后退,她向前。 他转过身将她在墙上,绵切的吻也终于告一段落。 陆慎抬手捏住她下颌,眼神中藏着一股强势的迫,“怎么了?”他哑着嗓子问。 她息着,口起伏,委委屈屈的语调说:“我见到庄家毅,又和我谈过去,我多多少少……七叔,我好害怕……” “怕什么,嗯?” “我怕我站不定……”她抬头,用乞怜的目光望着他,“七叔不要我了吗?我……我想让你要我,我想让你进来……” 来,填她,占有她,洗涤她所有的犹豫与挣扎。 她是多么渴望,多么切,多么…… 陆慎勾住她的,向上一带,她随即盘上他的,他便抵在墙上开始,在她的眼泪和斗中于边结束。 一身热汗也要黏住他,阮唯问:“陆慎……你会我吗?” 他转过身,回抱她,轻拍她后背,就像在哄女儿,低声说:“什么是会?我你是过去现在将来,永远。” 她甜的安心入睡。 而他却在苦思,“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你……” 月光温柔,冬夜寂静。 有人喜,有人沉默。情从来不公平,也不讲道理,许多时候,你连一个可以恨的人都找不到。 午夜,庄家毅离开别墅,他知道,这座楼他不会再来。 清晨,她依然被噩梦惊醒,浑身发抖,哭喊不止。 陆慎失态,匆忙从厨房赶过来看着她哭,看着她喊不要,一声声求饶,却无能为力。只能等她醒。 “怎么了?又做噩梦?”他抬手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濡的头发,眉目温柔。 阮唯一句话也不肯说,只紧紧抱住他,头埋在他前,仍在瑟瑟发抖,陆慎轻抚她后背,“无论是什么人、什么事,你都不必再害怕。” 随即握住她攥住他衬衫的手,定定道:“一切有我。” 等上许久,她才有稍许放松,慢慢放开陆慎,却仍然低着头不肯看人。“你去忙吧,我自己起来。” “我今天放大假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昨晚体力透支……无心工作。” 她适才笑一笑,躲进被子里,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,怯怯地望着他说:“七叔……我昨晚是不是很疯?” “嗯。”陆慎替她掖好被角,将她裹得严严实实,唯恐一丝风吹跑了她,之后才拨开她糟糟的头发说,“疯得要做女王,什么话都说得出口。” “嗯……完了……”她拉高被子盖住头顶,呜呜地叫。 陆慎隔着被子抱住她,笑着说:“疯是疯了点,不过……我很喜。” 怎么会不喜呢? 但凡与她有关,他势必用十二分心思看待,越是珍重越是无措。 阮唯在上懒了一阵,最终被厨房的香味唤醒。 她套上陆慎的衬衫挪到餐桌边,他明明只做再简单不过的培三明治配鲜橙汁,却因煎得卷边的培而香透一整间屋。 陆慎收拾好厨房,坐到桌边,做一个请的姿势。 她在他对面落座,望着白骨瓷碟里香味美的三明治发笑,“七叔,以后你从长海辞职,我们去开餐厅好不好?一定是米其林超星级,顾客排队来吃,必须提前一年预约,不然本等不到。” 陆慎却说:“不好,我今生都只做给你吃。” 严肃的教导主任讲起甜言语,效果一翻数倍,甜得倒牙。 她笑嘻嘻咬一口三明治,仿佛吃到童年回忆,又简单,又有诸多层次,一面叫你返璞归真,一面又用巧技艺勾出你心中所有珍藏的有关美食的记忆。 光正好,她抿一口鲜橙汁,绕到他身前,挤进他与三明治之间,分开腿跨坐在他身上,伸手勾他纽扣,拉长声音喊:“七叔,三明治太素……” “想干什么?”他问。 她摇头,一点提示都不肯给。 陆慎垂眼看她敞开的衬衣领,问:“穿了吗?” 她抿着嘴笑,摇头。 他叹息,无奈中有甜。 ☆、第45章 对峙 第四十四章对峙 他一巴掌拍在她屯后,佯装警告,“刚起又闹什么?听话,去对面老实坐好。” 她怎么肯轻易听话?故意抵在他膝盖上,扭着画圈,仰起脸勾他,“早上才好呢,光好,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,喜不喜,都写在脸上……”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