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下个街口拐弯而行,冬儿不由讶异:“爷,怎么往这儿走?咱不回家了?” 莫晓摇头:“先不回。” 下个街口她再次拐弯,两回一拐,就是走回头路了,接着她故意将香囊掉在地上,冬儿回头去拾,她回身看他捡拾香囊,顺势看向来路,见那灰衣汉子仍然在十几丈外,她与小厮停下了,他却没有停,仍朝她们越走越近。 莫晓紧张起来,叫了声“冬儿,快走。”便转身往前大步而行。 冬儿急忙拾起香囊,跑着追上莫晓,一边拍去香囊上的灰:“爷,等等我,咱到底去哪儿啊?” “找地方喝酒。” 莫晓确定汉子是在跟踪她,不敢往人少处走,只往行人众多繁华处走,不一会儿便到了正门大街,这条街宽阔可供四辆马车并排同驶,街道两边酒楼饭馆云集,她找了家最近的大酒楼,带着冬儿入内。 伙计上来热情招呼:“这位爷看着面生呢,是第一回来小店用饭?请问有没有预先订位?” “没。” “那是楼上雅间入座还是楼下用饭哪?” “楼上还有房间么?”莫晓口中应付着伙计,眼睛紧紧盯着门口。 “有啊!二楼头一间便空着,客官楼上请。” “从那间能瞧见街上么?” “能啊!朝东大窗,可不光能瞧见街上的光景,从窗子望出去能看得老远呢,能瞧见天坛、安国寺,药王庙……那都是京师盛景啊!”伙计舌粲莲花,一口气报出一连串京师名胜,想是平说惯了的。 莫晓却只是左耳进右耳出,没听进去,她顺着楼梯往上走了两三级,不见那汉子跟进来,才稍许松了口气。 伙计见她频频回头,有些奇怪:“客官是等人来么?” “没别人了。”莫晓一回头,差点面撞上要下楼的人,急忙打脚站住。 “闲人回避——”楼上下来一群人,口中呼喝,皆两人并行,清一窄袖束补子曳撒,高帮乌靴,间佩刀,面沉如水。 莫晓进出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看这服便知是东厂干事。楼梯本就不宽,这么两人并行,她只能回头向下走,避在楼梯下等这帮人离去。 酒楼大堂本来最是热闹,酒客食客杯换盏,高谈阔论,笑声不断。然这帮人一转过梯角,出现在众人眼前,楼下大厅里喧哗的高声便一下静落下去,整个大厅竟无人再敢出声。 少时一人下楼,前呼后拥中的那人一袭玄青团领锦袍,系翡翠绦钩,长眉秀目,面如冠玉,浑身上下却弥漫着生人勿近的气场。 “……督公!这么巧!出办事么?”莫晓吃惊不小,急忙行礼,心里嘀咕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他?出也能碰上,简直是太不巧了啊! 他毫无与她搭讪的意思,见她行礼也只朝她看了一眼,便要从她身边过去。 莫晓忽然心中一动:“督公请留步,下官有事相询。” 芮云常停步,略显意外地望向她。 “下官回家途中发现有人暗中跟随。” 芮云常轻轻挑起一边眉,等她说下去。 莫晓见他没有接话,只能自己说下去:“不知此人是否是东厂的……” 芮云常淡声道:“东厂的人真要‘暗中’跟着莫太医,莫太医是不会知道的。” 莫晓半信半疑,也不知他这么说是不是在给自己手下挣面子,但她也不可能追着他问啊! 芮云常嘴角微掀,掠她一眼,嘲讽道:“莫太医会怕东厂查你,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么?” 莫晓无奈叹口气,看来原身真的是卷入什么事情中去了。但就算是有,也是原身做的,不是她啊! 眼前的芮公公虽然态度冷淡,语气嘲讽,但也不是完全说不上话的,她既然已经开了口,索就多问几句:“下官还有一事相询。” “说。” 莫晓低声音:“事关惠妃娘娘……” 他举起一手制止她再说下去,盯着她看了数息,转身朝楼上而行。 莫晓跟上他,进入二楼第一间雅阁,他回头吩咐随行干事留在外面,守着走廊前后段,不许闲杂人等靠近,随后雅阁的门在她身后关上了。 芮云常袍坐下,莫晓十分自然地在他对面拉开一张椅子跟着坐下了。芮云常眉梢微微一动,却没说什么。 莫晓开口道:“敢问督公可是在追查惠妃娘娘小产一事?” “看来莫太医也不是什么都忘了的。”他语气讥讽,并未正面回答她。 莫晓摇头:“并非督公所想的那样。下官很想找回过往记忆,娘娘之事是偶然向人打听到的。” 他一付并不相信的样子漠然望着她,莫晓也就只管自己接着往下说:“下官今查找太医院的供药记录,娘娘小产应是六月里的事,但具体是哪一……” “六月初十深夜。” 莫晓默默记在心里,打算过几等她回太医院了查查当晚的记录。 芮云常勾起一边嘴角,带着一丝笑意:“莫太医知不知道那天晚上当值的医士是谁。又是谁被召去澄辉殿听差遣?” 澄辉殿便是惠妃所居殿,莫晓听他这种口气,心中已然猜到九成九:“是下官么?”这种时候装傻也没用,还不如大家坦率一点,把话讲开了。 “是你。” “除了下官还有谁?”惠妃小产那么大的事,不是小病小痛,不会只有一名医士被召去,至少还应该有一至二名御医在场的。 “这就是耐人寻味的地方了。”他悠悠道,“娘娘小产时,在澄辉殿的太医只有你一个,另一名御医是事后才赶到的。” “奇怪了,为何会如此?”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