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明清一愣,显然没料到湘玉会想到这层:“七妹妹真是聪慧。” 元明清早就不需要苏府的资助,他拿一笔钱投到了海上,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,主要是以官船为主,私船的船舱简陋,遇上海浪很难抵抗,出海的人都冒着生命危险。 可出去一趟是真的赚钱,元明清还得谢那人,若是没有他,今的他,恐怕还是落魄的少年郎,若论魄力,当朝没人能越过他去。这些元明清自然不能告诉湘玉,这个七妹妹脑子太灵活。 元明清心思辗转,最终还是明白了这个机灵鬼打的算盘,主动抛砖引玉:“你也想入伙?” 湘玉嘿嘿一笑:“我这有点碎银子,这些年一直是在箱子里放着,能生财自然好。” 苏家确实富贵,可没有人嫌钱多,湘玉毕竟是一个孩子,手里大把的银票没有,可所有的银子物件拢在一起,总数目也是惊人的。 采薇大略算算,说湘玉光是这些银子,就够普通的庄稼人过上二十几年,更别说她这儿最值钱的是一些器物了。 湘玉听元明清话里话外的意思,这生意虽然有风险,但是利润也大,那些出海的商人基本出去一趟歇半年,可见真的是赚钱。 元明清稍稍思虑了一下,四处看看,这个地方是在前院的东北角,平时很少有下人从这里经过,尤其是午后的时间,更是冷清。他嘱咐道:“也不是不可,只是你不要告诉别人,要保密,知道吗?一个月后有一条船出海,做的都是瓷器绸缎等的买卖,你数好银子后给我。” 湘玉忙不迭的点头:“元大哥说话算数!”说完一溜烟拿着走跑开。 元明清的书童就站在不远处,他家主人跟小姐说话,他无聊的靠在树上,一只虫落下来,钻到他的衣领里,吓得他往后退了两步,正撞到了刚过来的少爷,书童侧到一边,问道:“咱们是回府还是去苏公子的书房?” 元明清沉思一会儿道:“回府吧,七妹妹要一起做商船的买卖,你帮我记一下,下次来记得找她拿银子。 书童一愣,他是多年来一直跟在公子身边的,所以这些隐秘事他全知道,可公子怎么让七小姐加入呢,毕竟涉及到一些秘事,万一……书童犹豫道:“这样会不会……出现问题?七小姐毕竟……” 元明清像是忆起什么,微微一笑:“她信得过,姑娘家攒些银子傍身也好。” 后面那句他没说出口,攒些银子做私房钱,以后嫁人底气更足,嗯,反正都是给自己家赚钱,不在意早带她几年…… 元明清所言不虚,湘玉背着人,偷偷往海运里投过几次钱,第一次为了凑足多一些本钱,卖了几件首饰,首饰是最值钱的,她妆匣里的全是好材质的,拿出去卖不少钱,这么参与过几次,她足足赚了一百倍,听说还是最近生意不太好。 其实做的就是倒买倒卖的生意,像一些最普通的蚕丝,算是最简单的加工品了,商人收蚕丝本给不上大价钱,但是他们出两三倍的价格从当地的养蚕人手里收过来,再以数十倍的价格转手倒卖,海的那边,像蚕丝品极其受,具体做什么,那些商人就不懂了。 本朝陶瓷业十分兴盛,拿一些陶瓷品搬上船,也能卖上好价钱,除了出海危险些,其实成本不大,一艘船也没有多少银子,减去船员的花费,剩下的全是赚下的。 湘玉后来才知道,现在朝廷想把海运收归,可能再过一段时,就要渐渐止私船出海贸易了,海运这一块是钱袋子,国家盯上这块肥,就不会轻易放手。 元明清告诉她,上有政策下面自然也有应对之法,让她不必担心。 元明清似乎又长高了,不过是一个少年,湘玉仰头一看,总觉得,元大哥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,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局促少年已经变了,时光似乎有种强大的魔力,把这个少年雕琢。 湘玉以前以为,她大哥不知晓此事,有一次她去苏重秉书房,想要大哥的一方徽墨,苏重秉笑道:“如今你的荷包里有那么多银子,喜自己去买,别给你大哥哭穷。” 湘玉眉舒目展,过去给兄长捏捏肩膀:“我还以为你不知晓呢?” 苏重秉瞪她一眼:“你以为你大哥是摆设?明清出入前院,还能偷偷摸摸带你做生意不成?不仅我知道,爹爹也知道。” “那你们也……” “有钱大家一起赚。”苏重秉一脸正,说的从容不迫。 苏重秉仔细端详一番自己这个同胞妹妹,这是他看着长大的,苏重秉还隐约记得,生母去世的那天,府入眼的白灯笼,素衣,他被娘抱着,说带他去看妹妹。那时她就躺在摇篮里,天真无的冲他笑。 这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一个人了,生母早亡,父亲忙于公务,还有院的莺莺燕燕,能够相依为命的,只有他们兄妹二人,好在继母纯良,妹妹在后院过的飞扬快乐,虽说子跳了些,但也无妨。 苏重秉把那方徽墨推过去给她,傲娇的说道:“下次赚银子记得给大哥买礼物。” 湘玉:“哦。” 苏重秉去卧室歇了一会儿,穿堂过室去找苏老爹,苏老爹今休沐,中午跟同僚出去吃酒,小厮回他老爷早就回府。苏重秉到时,苏老爹正在作画,是一副梅花图。 苏重秉走到近前,说道:“不经一番寒彻骨,哪得梅花扑鼻香。” 苏老爹意有所指:“所有的蛰伏,都是为着以后的腾飞。可惜啊,咱们没退路。” 苏重秉笑道:“也不是没有,那人机警睿智,能忍常人所不能忍,圣上刻薄寡恩,他还能在众方的制之下有如此的实力,绝对不容小觑。” 朝政风云诡谲,再聪的谋士,也算不出最终的赢局,苏家已经立于风暴的中心,再没有回转的余地。苏重秉忍不住开口道:“我们就没有其他的退路?” 苏鸿良无奈的摇头:“我跟你祖父还有你大伯皆商议过,我们能做的,只是不争,不动,观望罢了,以后若有一清算,也不至于累及门。” 苏重秉说道:“或许也不至于这么悲观,也许……那位能……” 苏鸿良的眼光如炬,仿佛要直抵儿子的内心:“那位?那位有兼济天下的心吗?” 苏重秉默然。 苏老爹收起那副画,从梨花椅上站起:“你祖父本意是让我在湖南多躲几年,可到底咱们家还是躲不过去,罢了,都是命数,且看吧,对了,明清如今今非昔比,等科举之后,恐怕更是炙手可热,也算是咱们家里的一大助力。” “是爹爹慧眼识珠。” 苏鸿良大笑:“我当时也是有私心,只是他确实是可造之材,我不过是推他一把而已,他能势起是早晚之事,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。” 苏重秉想了想,把到嘴边的话,还是咽了回去,或许是他想太多,反正还不急,待明年科举后再看吧…… 苏重秉盯上苏老爹书房里的松墨,伸手揣在袖子里:“我书房的徽墨刚被你女儿要走,这个就当弥补我。” 苏老爹大手一挥,大方说道:“随便取,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,上个月托同窗从西北寻的和阗羊脂玉快到了,得定下一家首饰行,湘玉说想要一个玉平安扣,正好送她。” 苏重秉一脸无语,把袖子里的松墨使劲往里收了收,生怕苏老爹一时兴起,让他再拿出来。 ☆、第123章 科举取士 湘雯生了太子目前唯一的儿子,母以子贵,在太子府地位极高,湘雯每带儿子给太子妃请安,每次太子妃都会问问黎昕的近况,湘雯生产后脸跟身形圆了一圈,好在温嬷嬷那里有保养的秘方,不过三月有余,湘雯便恢复到少女的身材。 连赵侧妃都暗暗称奇,跟身边的侍女道:“我生女后足足一年才恢复细,怀孕太毁身材,我倒是想跟她讨要一下秘方儿。” 赵侧妃的院子汤药常年不断,太子府人人皆知赵侧妃生子心切,太子每次来时都皱眉,说胭脂跟药香都在一起,闻着不习惯。 湘雯待身子好全,跟太子妃请旨,说要带黎昕回苏府瞧瞧,太子妃翘起拇指的蔻丹,面温和:“也该回家去瞧瞧,带上娘,随行人多带几个,早去早回。” 湘雯是太子侧妃,苏家阖府需在门口接行礼,繁文缛节后,湘雯攀着吕氏的臂弯,娘在后面小心的抱着孩子,一行人进了府。 湘雯先跟去苏老夫人的院子,隔代亲隔代亲,再隔一代越发亲厚,老夫人瞧着怀里的孩子喜不自胜,嘴角都要咧歪,笑道:“我可真是老婆子喽,如今湘雯都生了孩子,老啦。” 下面一众小辈恭维说不老不老,说出一套吉祥话,湘玉跟着众人张张嘴,却不由自主打个哈欠,今大姐姐回府,天还没亮就被汤嬷嬷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拽出来,睡眠不足不长个儿啊!湘玉心里咆哮。 湘雪跟长了顺风耳一样,也在今回娘家,她不是自己回来的,带着她那个不成器的夫君一起。 湘莲跟湘玉咬耳朵:“大姐姐回来早三天通知了大伯母,咱们二房能知道的也就是太太跟爹爹,想必是爹爹说漏嘴,告诉了万姨娘。” 万姨娘不复当年的盛宠,但到底有微薄的情分在,苏老爹偶尔会留宿一夜。苏老爹现在最宠的是杏姨娘。 小妾间的恩恩怨怨湘玉没兴趣,再过半个月,待湘雪过了新婚期,万姨娘也该回到她的小院继续清修,不过就是让她多沾染几天尘世气息罢了。 后院都是女眷,外男不方便久留,李琼由苏鸿良作陪去了前院,湘雯先被吕氏带走说悄悄话,老夫人说累了要休息,留下冯氏带着几个儿女大眼瞪小眼。 冯氏无奈,总不能老在老夫人厅里守着吧,起身道:“都跟着我走吧。” 冯氏不是一个善于虚与委蛇之人,别人家的太太接见出门子的庶女她见过,明明成亲前两两相厌,跟乌眼似的不顺眼,可就能从眼角挤出几滴泪来,抱着说我儿持家务,侍奉双亲辛苦了。 冯氏憋笑憋得差点内伤,差点把衣角出来一个,女儿也会演,说什么舍不得家人,舍不得太太,适时的哽咽两声,后面的女婿信以为真,被这真情打动了。 要说演技,冯氏还真没有,她淡淡的问一句:“成亲后一切可好?” 湘雪是那种有五分好得辩出十分的,回道:“一切皆好,夫君待我十分敬重,公婆都是明理之人,家里的亲戚也是好相处的,虽说成亲前后宅有几个通房,但夫家守规矩没有生儿育女的,我进府后抬了一位伺候他多年的通房丫鬟做姨娘,又把我身边一个颜好的丫鬟开了脸,夫君也是赞我的。” 啧啧,湘玉不佩服她这个三姐姐,这般糟心的子,在她的嘴里仿佛像品一样香甜。成亲前一堆通房,这刚成亲多久,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惦记上了,沉女,能有什么出息。 冯氏又问了几句,后来实在是没什么话可聊,刚好院里马房的管事婆子求见,说有事要秉,大太太那忙着见侧妃,她不好打扰,就来找冯氏求个主意。 冯氏有了借口,让几个女儿下去玩,派人唤婆子进来回话。 湘玉跟湘莲面面相觑,从小到大湘雪可都是不屑跟她们玩耍的,现下更没什么可说的。 湘雪的院子空了出来,她说想回去瞧瞧,于是两人跟着去。 到了院子进了屋,湘雪微微皱眉,她的跟梳妆台都换了位置,连带她以前最的那个梨花木的书架也不见了踪影,帏换了她最厌恶的紫红,上面的粉杜鹃恶俗极了,她没忍住,问道:“这几个屋子还有院内怎么全变了?” 接话的是湘莲:“三姐姐你已经嫁人,空出来的屋子收拾出来,以后给其他的弟弟妹妹住,不仅是你,以后我也是如此。”湘莲怕她辩驳,特地说出后面半句堵她的嘴。 湘雪脸上一滞,又问道:“那怎么了大姐姐的屋子大伯母还给她留着?” 湘莲:“……” 如果湘雪非得这么比,那她真是无话可说。 湘雪出嫁时从苏家带走几个陪嫁,冯氏又给她几个,不过冯氏给的那几个,她就放在院墙外面扫地做活,怕是冯氏的眼线。 冯氏知道后只是略笑笑,一个出嫁的女儿,她还真犯不起那么费心。 湘雪夫来苏府是有事相求,李琼想托苏鸿良帮忙找个差事,他亲爹如今正在气头上,觉得他丢了李家的脸,对他不理不睬。 李琼便把主意打在岳父身上,谁知道委婉提了半天,苏鸿良就是装傻充愣,丝毫不想管,李琼带着湘雪离开时,脸上的浓情明显淡上几分。 湘莲忍不住慨:“三姐这是图他什么呢?嫁谁都比嫁他强。” 姐妹多年,湘玉还算了解湘雪的心思,她是最不愿意吃苦的,心比天高,既想享受优渥的生活,又想夫君有出息,世事难两全。 苏老爹更看重男子的上进心和潜力,他选的全是潜力股,可湘雪想嫁的是绩优股,明显供求不对应。 李琼呢,好歹有一副好相貌跟一一个相对好的出身,他爹官居二品,在那个位置上,银钱想必没少捞,听下人嚼舌,听说李琼的姨娘在府里极其受宠,湘雪带入盛宠时期的万姨娘,想必也就不在意嫡庶了,夫君有个差事,以后分家得到一大笔家财,总比嫁给屡试不中的穷举人强。 湘雪最看不上的那个举人,在来年天的科举考试中,进士及第。 苏老爹一直夸这个举子有潜力,不然也不能撮合自己的女儿,湘玉倒不意外,令她吃惊的是,元明清中了状元,苏重秉赐了探花,另外湘莲定亲的未婚夫,也中了三甲,苏老爹的确独具慧眼。 俏探花,俏探花,圣上选探花,除了才学要寻一个长得俊俏的少年郎,这大概就是最古老的看脸吧。琼林宴上探花要簪花,总不能找一个壮大汉或中年大叔。状元嘛,老成持重镇得住场面最佳,毕竟代表一朝科学的才学脸面。 元大哥看似温和,但对外人常常冷着一张脸,面凌厉,以上这些纯属湘玉的猜想,若没猜对,她不负任何责任。 苏老爹显然没料到自己儿子跟元明清考这么好,若能中进士就已经烧了高香,竟然中了探花,真是始料未及。 苏重秉酡红脸,冯氏打趣道“咱们秉哥年纪可不小了,中了探花,想必媒人要踏破家里的门槛,该是说一门亲事了。” 苏老爹缕缕胡须,意的说道:“夫人说的是,秉哥的婚事确实该持起来,如今殿试得中,也能找到更好的姑娘。” 古代的婚姻本身就是看门第出身看男子的前途,这两样苏重秉都不缺,可谓是婚恋市场上的“抢手资源”。 苏老爹想到一事,嘱咐道:“宴席得持起来,摆它几,也不必在意扎眼不扎眼,这本来就是大喜事,庆贺一番任谁也挑不出理儿来。” 苏家这一年喜事不断,苏老爹政绩不错,年前刚升任翰林院掌院学士,从二品。 翰林院在朝中地位极高,里面皆是有才学之辈,若让外人看,这是一个清水衙门,常年没什么人情往来,整跟书啊字啊打道,品级低的官员愿意进翰林院熬几年攒攒资历,为以后晋身用,但做到二三品的大官的,更宁愿再降一级,做四品的肥缺职位,总比在这儿荤腥不见强。 苏鸿良可不这么想,越是靠近风波的中心,就更容易卷进深不见底的暗涛里,还不如在翰林院待着踏实。卸任的上一任翰林院掌院学士白发苍苍,仙风道骨极有气度,临走前留下一句话:“熬得住,才能守得下。” 苏鸿良忍不住慨,莫为浮云遮望眼,那些自认为翻云覆雨的人,反而不及一位不涉及争搏击的清看的透彻。 湘玉没在意老爹跟太太聊什么,她掰着手指在思虑一件事:元大哥中了状元,她要给他备一份什么样的贺礼呢? 作者有话要说: 男主我调整了一下……元明清改成了男主……泪目,我会让男主多出场的,嗯!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