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,说道:“樱樱,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如果遇到了合适的人,你就不要再固执了。” …… 是童佳纾把迟澄送下楼的。 迟澄一瞬间弹到了迟母的身边,甜甜地喊着:“外婆。”童声穿破夜,悦耳动人。 童佳纾笑脸地问道:“您是澄澄的外婆?您好,我是悦悦的妈妈。” 一边说着,她一边认真地打量着迟母。 浑身上下都透着雍容贵气。 “嗯。”迟母用同样锐利的视线回视过去,“以前没见过你。” 童佳纾语气轻快地解释道:“工作所迫,以前接悦悦的是她的干妈。” “有空多陪陪孩子。”迟母一边说道,一边牵起迟澄的小手,准备离开。 童佳纾依然挂着笑容,“工作所迫。” 迟母若有所思,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这栋别墅,至今尚未见过悦悦的爸爸。 迟母不由皱了皱眉。 “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工作。”童佳纾猜透了迟母的心思,角弧度不减,“我是十八线的演员。” 然后,童佳纾对迟澄摆了一个飞吻的手势,亲切热情道:“澄澄,有空常来悦悦家玩噢。” 迟澄翘起嘴巴,小眉蹙起,没有说话。 他沉默地拉着外婆的小拇指,回了家。 …… 陆靖言开完会议,时间已经悄然溜向夜晚十点。 他从会议室大步迈出,依旧西装革履,身形拔。 江崇紧随其后。 陆靖言快步回到办公室,时间不早了,他迫切地想同迟樱道声晚安。 打开手机后,看到的却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。 图片中是一个记忆深处的悉场景,让他骤然心惊。 看过图片配字,陆靖言彻底愣住,眉深深敛起。 片刻后,他给陌生号码回拨了电话,机械音提示关机。 他的眼眸中染上困惑和不解。 江崇见状,不担忧道:“是还有什么问题吗?陆总。” 陆靖言默然片刻,问他:“舒白是谁?” 江崇愣了半秒,说道:“上次您在中心大厦见过的女人,您问过她迟小姐在哪里。” 末了,他还补充了一句:“是热搜事件的女主角。” 舒白这个名字,陆靖言可能会忘记,江崇不会。 他至今记得那个心惊胆战,火急火燎撤下热搜的午后…… 陆靖言把长眉拧得愈来愈深。 不久前,迟樱还向他提起过热搜女主角的事情。 陆靖言回忆着舒白的容貌,不甚清晰。 “把那张照片发给我。” “好的。” 片刻后,江崇调出了被炒上热搜头条的照片,附上了一些舒白的写真。 外貌清纯,身材平平。 陆靖言轻轻地敲了敲桌面。 一瞬之间,他做出了判断。 她不可能是。 时间的逝冲垮了很多世事,唯独没有冲淡那夜的记忆。 陆靖言仍然记得,意识恍惚间女人身上清淡好闻的香气,指下肌肤光滑细腻的触,柔软得过了分的肢,近乎完美的姣好曲线。 这让他整具躯壳和灵魂都为之颤栗,克制了十几年的望,像开了闸似的决堤。 他也记得,次上午,明亮的光穿不透厚厚的窗帘。房间里不见她的踪影,徒留情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,绚烂的落红在单上盛放。 一向强大稳重的他,沉痛暗惊,愧疚悔恨。 他聘请了全国上下最好的侦探,极尽陆氏的势力,不留余力地想找到她,五年了,一无所获。 所有录像被销毁得一干二净。 是谁设计了那一晚,是谁把她送到了他的上,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企图,她是谁…… 陆靖言一无所知。 他甚至以为,那一晚只是一个过分美好的虚幻梦境。 直到遇见迟樱。 几乎是第一眼,他的记忆就不自主地回退到五年前的夜晚,眼前的她和模糊的身影严丝合地叠起来。 然后,陆靖言听见自己的血沸腾,翻涌。 随之而来的,是把他撕扯入痛苦深渊的梦靥。 哪怕迟樱再三否认,他也深深坚信着那个人是她。 至于舒白为什么会知道他五年前的那一夜,如何能取到这样一张照片,又为何要欺骗他。 这是他多年以来收获的为数不多的线索,却因此跌入了更深的雾里。 …… 夜晚,陆靖言很快被浓重的困倦拽入残酷的梦靥。 视界一如既往血遍布,车鸣划破耳膜,雨幕中腥气弥漫。 平在他行至车辆近处的时候,总是会骤然惊醒。今夜,他极力稳住梦境,强忍心脏的剧痛,走近她。 强大的意识好像真的能阻拦梦靥的消散。 迟樱的五官清晰可辨,面庞像雪一样白,眼角噙有破碎的泪珠,很快和她的生命一起被湮在滂沱的大雨中。 每一处官所触,都使他到窒息的痛楚。一次次目睹它们发生,却从来不曾有机会去改变。 把她的脸容看得真切过后,陆靖言终于惊醒,眼角不自觉中已经泛上意。 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致的下颌线条滚落,落在俊美分明的锁骨上,打了单薄的衣衫。 意识恍惚间,他颤抖着手,拨通了迟樱的电话。 机械的提示音响过一秒,陆靖言迅速清醒过来,匆忙摁断。 他在做什么?已经凌晨两点了。 自责悔恨挥之不去,陆靖言坐在边,单手着眉心,等待剧烈悸痛的心脏平复下来。 苍白的月从窗帘的罅隙中滑落,房间一片幽寂。 此时,手机忽而响起。 电话那端,迟樱试探着问了一声:“陆靖言?” 她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,是半梦半醒之间惯有的慵懒和困倦,陆靖言心疼得只想把她进怀里。 说出口时,已经带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低柔:“……吵醒你了?”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,带着关切之意,从听筒中传来,“没关系的,你做噩梦了吗?” “没有做噩梦。”陆靖言声线微微喑哑,“……不小心点错了,抱歉。” 迟樱习惯了陆靖言的一丝不苟,哪怕他说着“抱歉”二字,也并不显得生疏冷漠。因为男人的嗓音又低又轻,带着一丝让人沉醉的温柔。 “那么,你是工作到这么晚?” “刚刚起夜。”陆靖言说道,“时间不早了,睡吧。” 迟樱眨了眨眼睛,目光落在身侧白乎乎的脸蛋上,睡颜格外安好。 她轻轻地笑,“好。” …… 陆靖言阖上双目,静卧在,却再难入眠。 那条短信,那张图片,和五年前让他留恋的温存,沉沉地坠在口。 闷痛,混着一丝难耐地焦灼。 直到敲门声响起,他在黑夜中睁开眼睛。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。 管家鲜少会在这个时间叩响他的房门,陆靖言习惯地敛起眉。 他起身开了灯,稍微整理了衣领,声线一如既往地低沉:“请进。” 管家拉开门,恭敬地站在门口,说道:“少爷,迟小姐来了。” 随后,迟樱从容地走了进来,目光含笑:“陆靖言。” 见到她,陆靖言眼底闪过不可自抑的惊诧。很快,薄怒覆盖了他的双眸,“你知道现在几点吗?” 迟樱轻笑,语气认真而温柔:“还不是担心你。” 她知道陆靖言每晚都梦魇身,但和她打电话,仍是第一次。陆靖言不是一个会示弱的男人,想必是过分焦灼痛苦了。 陆靖言眸光复杂,有深邃的情绪翻涌。半晌,他才低低地说了声,“笨蛋。”LZ1915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