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把鞋底翻过来我看看。”傅书言道。 唐管家提起鞋子,把鞋底翻过来,傅书言看见鞋底有泥土,还有一小块绿,对巧玉道;“把灯盏移过来。” 巧玉把长条桌案上的灯移过来照,傅书言看清楚那一小片绿,是一片小竹叶,确定玉璧说的是真话,对姐姐傅书琴道;“林管事鞋底有竹叶,证明去过竹林,林管事是外院管事,来内宅做什么?” 傅书琴对唐管家道;“把林管事押来,我亲自审。” 玉佩是皇里出来的,事情不明之前,不好审她,把姓林的问明白,对玉佩再做处置。 唐管家出去了,傅书琴左思右想,“妹妹,玉佩跟林管事有染,我怎么觉得不对劲,林管事家里有小,玉佩自贬身价,准备给林管事做小?这事本没有可能,她跟林管事平常见不着面,两个人又是怎么勾.搭上的?” 傅书言看看屋里的人,傅书琴明白,吩咐,“都下去吧!” 巧玉最后走的,把门掩上,傅书言走过去把半支开的窗子落下,走回来,凑近姐姐,低声音道;“姐,玉佩那样的才貌,林管事别说有家室,没有家室,玉佩也看不上林管事,玉佩是个明白人,她和玉璧是皇帝赐给王爷的姬妾,跟王府的下人通.,糊涂油蒙了心了?唯有一种解释,林管事是皇帝派来监视王爷的。” 傅书琴心中一凛,道;“妹妹这样一说,玉佩跟林管事的可疑之处就不难解释了。” “妹妹,如果林管事真是皇帝派来的人,那接下来的戏可怎么演?” “姐,有通.事实,姐将错就错,把三个人一起解决了,不然留着是个祸害。” 王府里不能留内,傅书言想想,又道;“姐姐,此事不能让姐夫手,在姐夫回来之前处置了,内宅之事,本来就应该姐姐打理,等晚上姐偷着告诉姐夫,让姐夫有个防备。”被当朝皇帝不放心,英亲王真该小心了。 门口唐管家的声音传来,“回王妃,林管事带到了。” 傅书言在王府住这些子,头一次看见林管事,林管事其貌不扬,看上去老实本分,要说玉佩看上林管事,打死都不相信。 林管事被带进来,跪在地中央,傅书言替姐姐问;“林管事,你跟玉佩在竹林私.会,你可承认。” 林管事朝上叩头,诚惶诚恐,“奴才是冤枉的,奴才怎么能跟玉佩姑娘私.会,借奴才个胆子奴才也不敢。” 傅书言示意唐总管把他那只鞋子拿出来,翻过鞋底,对林管事道;“你鞋子上有竹叶,你怎么解释没去过竹林?玉佩去竹林有证人看见,你跟她不是男女私.情,难道还是别的什么?” 傅书言一说,林管事吓得一灵,心里有鬼,他进内宅,如果王妃认真追究找证人,王府人多,说不定有人看见他进来,估计事情从玉佩哪里败的,他和玉佩没碰头,不知玉佩代了什么,心里没底,权衡利弊,还是认私.通,比细的罪名轻,反正玉佩现在不是王爷的姬妾,算府里的丫鬟,道;“奴才招认,奴才自看见玉佩姑娘,被玉佩姑娘了心窍,是奴才主动约玉佩姑娘出来,奴才只跟玉佩姑娘站在竹林里说几句话,奴才发誓没把玉佩姑娘怎么样,玉佩姑娘是被奴才骗出来的,没答应跟奴才相好。” 显而易见,林管事想保护玉佩,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。傅书琴对唐管家道;“先把林管事看押起来。” 对巧玉道;“去把玉佩带上来。” 一会儿,玉佩被带了进来,玉佩被人看起来,虽然不明真相,也早有知觉,进门跪下,“王妃,奴婢没做错什么?” 傅书琴看着她说不出的厌恶,道;“玉璧告你跟林管事通.。” 玉佩一愣,着实唬了一跳,自己被人告通.罪名,叩头道:“奴婢冤枉,奴婢怎么可能跟林管事有染,奴婢是清白的,玉璧诬陷奴婢,请王妃明察。” “你方才去了哪里?”傅书琴问。 “奴才一直在屋里做活计。”玉佩说得有点心虚,她平常很谨慎,临出时皇后私下里告诉她王府里林管事是自己人,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跟林管事见面,这次林管事派人捎信跟她见面,她才冒险去见林管事,她跟林管事都极小心,没人看见,不承想暴了。 傅书琴不屑地瞅瞅她,“林管事已经招人了,你还想抵赖吗?” “奴婢冤枉,王妃细想想,奴婢怎么可能跟林管事……一定是玉璧那个小蹄子诬陷奴婢。” “既然你跟林管事是清白的,为何背人去竹林私会?这又作何解释?”傅书言道。 玉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,不承认男女私情,承认是里派来的内,她是死路一条,如果承认通.罪,或者还留条活命,低头不说话了,默认了。 傅书琴看着妹妹,傅书言道;“姐,既然林管事和玉佩已经承认私.通事实,林管事是王府里的奴才,当按家法处置,玉佩姑娘不守本分,败坏王府门风,论理是不能留的,但这个玉佩姑娘是里赏的,姐姐开恩网开一面,玉佩年纪大了,动了心,不如姐姐把她赏给我傅府里的小厮。” 玉佩听了,吓得跪爬几步,惊慌地喊,“不要阿!王妃,奴婢宁死不嫁给府里的小厮。” 傅书言看着她,冷笑道;“事到如今,你想怎么样?你说说看?” 玉佩低头,半晌抬起头,“王妃把奴婢送回里去。” 傅书言跟傅书琴互相看看,这不是不打自招,送回里,落了皇后娘娘脸,皇后娘娘还能留你吗? 傅书言道;“姐,玉佩不想呆在王府,愿意回里,姐把她送回里,给皇后娘娘处置,玉佩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。” 傅书琴轻蔑地看她一眼,“你收拾收拾东西,我派人送你回,你做下的丑事,我就是想瞒也瞒不住。” 玉佩被带下去,林管事当然不能留了,傅书琴示意唐管家人不知鬼不觉处置了。 解决了两个人,傅书琴道;“这个玉璧该怎么处置?” 傅书言道;“姐,不妨抬玉璧为妾,名义上的妾,把她关起来派人看着,这样皇后脸面好看,世人只道姐姐大度贤惠。”抬玉璧为妾是做给外人和皇帝看的,内里怎么样,谁知道呢,反正玉璧也不是皇后的亲信,皇后娘娘不在意她死活。 “就依妹妹说的。” 傅书琴这半坐着,累了,傅书言扶着姐姐躺下歇着,在姐姐生产之前,处置了玉佩和玉璧,傅书言大可放心了。 -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傅书言在皇南书房晌午休息,八姑娘傅书锦来找她,傅书言跟着傅书锦出去,姊妹俩找个没人地方站着说话。 “八妹妹,家里有什么事吗?”傅书言问。 傅书锦道;“七姐姐,有件事我没对任何说起,我听母亲屋里的丫鬟说,母亲半夜经常做噩梦,叫着诚哥的小名,嘴里还说些七八糟的胡话,很瘆人,丫鬟们害怕。” 傅书言问;“四婶嘴里都说些什么?” “说对不起诚哥,喊叫着说诚哥被夷人杀了,身上全是血,开始我以为母亲惦记诚哥,可是最近越来越严重,经常半夜惊醒,闹得屋里人不能睡觉。” 傅书言若有所思,半晌道;“其实四婶对诚哥原来没看出怎么疼,为何这次回来,就不一样了,难道失去了,后悔之前没对诚哥好?小婶的婉姐也丢了,痛苦是痛苦,也没像四婶这样,四婶是不是有什么心病?心病难医。” 傅书锦愁容面,“我也这么想的,我看父亲为母亲的病,请医问药,甚是劳,我心疼父亲,想问七姐姐何时回府,能不能去看看母亲?” 傅书言住在王府一直没回家,还有两个月她跟高璟喜期到了,她想念祖母和母亲,正想回家看看,道;“我明回去。” 傅书锦讨得她的话,告辞走了。 傅书言回到学堂里,容华郡主高跟施玉娇说话,好像说王府大兴土木,修缮房屋,准备她哥哥大婚,孙慧坐在那里竖着耳朵听,脸不善。 ☆、第127章 傅书言下学直接回国公府,先去傅老太太屋里,傅老太太看见孙女,眉开眼笑,“七丫头,我还能记得回家,再不回来,我的好东西可就不给你了。” “孙女就是回来看看祖母给我什么好东西。”傅书言笑靥如花。 傅老太太吩咐屋里丫鬟打水,傅书言洗净手,傅老太太吩咐丫鬟把首饰匣拿出来,放到炕桌上,亲自打开,道;“这些都是我出嫁时,你太外祖母给我的,你几个姐姐出嫁时,我都舍得给,一直给你留着。”傅书言抻着脖子看,匣子里珠光宝气,俱是夜明珠、猫眼,鸽血红宝石等,价值连城。 “祖母,这些宝贝,是太外祖母给的,您还是自己留着,做个念想,孙女用不着太多嫁妆” “我留着有什么用,我都这把年纪,别让你姐姐妹妹们知道,知道了又说我偏心。”傅书言黏在傅老太太身上,“孙女不想嫁人,舍不得祖母和家人。” “这孩子,都快嫁人还说傻话,过门后,要孝敬公婆,敬夫君,把婆家人当成自己家人对待,俗话说人心都是长的,投桃报李……” “言儿记住了,祖母。”傅书言不想让老人家为自己担心。 傅书言在老太太屋里吃过晚膳,傅老太太撵她,“回去看看你母亲,你母亲想你了,为你筹办嫁妆可把你母亲忙坏了。” 傅老太太给的东西价值不菲,她不放心知儿拿着,自己亲自捧着,从老太太屋里出来,沿着甬道,走去三房母亲屋里,杜氏有子没看见女儿,傅书言把老太太妆的首饰给杜氏看,杜氏心喜,“咱们家姑娘里,老太太最疼你,老太太给你备了一份嫁妆,我娘家陪嫁,分成了两份,你姐出嫁带走一份,另一份一直给你留着。” “母亲,我的嫁妆够了,荣亲王府还会缺了我的吃穿,您自己留着,我跟姐姐都嫁人了,您手头留点钱。”傅书言一想自己不久嫁人了,最惦记母亲。 “嫁妆是女人的保障,我手头有钱,再说我一个人能花什么钱。” 傅书言的嫁妆,傅府中出一份,每位姑娘都一视同仁,三千两银子,老太太妆出一份,杜氏自己私房钱出一份,姐姐傅书琴给她准备妆一份,三房公中出一份银子,还有其它各房人都有妆,她的身价不菲,足够她几辈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。 杜氏又想起道;“正好你回来,我明叫金娘子来府里给你量身材,做喜服。” “母亲,我明还要上学,告诉金娘子看着做,不用量尺寸了。” “你快出嫁了,还上什么学?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,比上学要紧。” 傅书言撒娇,“母亲,你把我的旧衣裙找出一件让金娘子比量着做,先生很严厉,不许告假,告假罚打板子。” “你这孩子,真拿你没办法。”杜氏无奈地道。 傅书言从母亲屋里出来,回自己小院,把傅老太太给妆的首饰匣子命月桂放到箱子里锁好,带着知儿去四房找八姑娘傅书锦,她答应了傅书锦过去看看柴氏的病。 四房上院里一个丫鬟捡晾晒的衣物,看见傅书言进门,蹲身施礼,“奴婢给七姑娘请安。” “八姑娘在太太屋里吗?” “回七姑娘,我们姑娘在太太屋里,太太这阵子有病,姑娘这几晚上都守在太太屋里,陪太太。” 傅书言走到上房门口,透过竹帘,飘出一股安息香的味,傅书言放轻脚步迈步进门,西间屋里八姑娘傅书锦守在四太太柴氏前,帐撂下,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,傅书锦跟傅书言走到堂屋,小声道;“母亲刚睡下,昨晚折腾了半夜。” “听说你这两都陪在四婶屋里?”傅书言悄声问。 傅书锦抬起下颚朝东间示意,“我睡在东屋里,母亲屋里有动静我能听见,丫鬟们这阵子折腾得够呛,我让她们下去歇着。” 傅书言想看看柴氏的发病的症状,“今晚我陪你。” “母亲刚吃了药,睡着了,这几上半夜消停,下半夜开始闹。”傅书锦道。 “四叔呢?”傅书言问。 “父亲这阵子白有公务,又请医问药,劳乏了,二娘又病着,我让父亲去前院歇着,”傅书锦一向懂事,知道心疼父亲。 傅书言跟傅书锦重又进去西屋,走到前,帐里背光,光线昏暗,傅书言看柴氏睡了,吹灭了灯盏,走出去。 傅书锦走到堂屋门口,把门拴上,傅书言姊妹俩当晚就歇在东屋炕上,聊了一会,傅书锦这几累了,先睡着了,傅书言想观察一下柴氏夜里的反应,不敢睡实。 半夜,傅书言瞪瞪的,突然听见一声喊叫,吓得灵一下醒了,傅书锦也扑棱一下坐起来,两个人摸黑走到西屋,听见柴氏嚷着,“诚哥,快跑!” 傅书言走到边,伸出开帐子,借着月光亮,看柴氏睡着,不像醒了,柴氏停了片刻,又大叫,“诚哥快起来,快起来,夷人打来了,打来了…….” 梦中的柴氏的手朝半空中抓挠,大喊大叫,“诚哥,睁开眼睛,快起来,快起来,快起来……” 傅书言突然问;“诚哥怎么了?” 柴氏声音弱了,睡梦里哭泣,“诚哥,诚哥……病了。” 柴氏大概被自己哭声惊醒,睁开眼睛,还没从梦里回过神来,犹自有些糊,傅书言冷冷地道;“诚哥病了,你扔下他自己逃了?” 柴氏短暂的茫,傅书锦把桌案上的灯盏点燃,端过来,柴氏看清楚前站着的傅书言,喃喃道:“七姑娘,我当时没办法啊!”柴氏这一刻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柔弱,又似自言自语,“诚哥,诚哥,母亲不是故意的,你原谅母亲,母亲是迫不得已丢下你,诚哥你地下有灵,千万别怪母亲。” 柴氏絮絮叨叨,瞬间又放声大哭,“诚哥啊!我的诚哥!” 傅书言和傅书锦都默默地看着她,两人都没说话,傅书言抬腿朝外走,傅书锦也跟着出去。 里面传来柴氏的哭声,傅书言开了门,两人走到外面,透口气,傅书锦小声道;“真没想到生死关头母亲能丢下诚哥自己逃命?我原来以为母亲自私,我跟弟弟不是她亲生骨,她对我们没情,没想到对自己亲生骨也是这般自私无情。” 亲生骨,如果是亲生骨,柴氏能弃之不顾吗?舐犊情深,一个做母亲的,生死关头拼却命也要护住儿女,傅书言摇摇头,没说什么,这件事将是柴氏一生的梦魇,道:“四婶的病,是心病,无药可医,除非诚哥没死,找到诚哥下落,。” 傅书锦想起安哥,道;“七姐姐,我时常害怕,就害怕自己哪里不舒服,七姐姐不是说双胞胎有应,我下功夫跟女医学医术,不让自己生病。” 一场战争,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,如果没有这场战争,现在她已经跟高昀成亲了。 傅书言次下学,知儿提着书包跟在主子身后,轿子停在门里,知儿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小厮,指着道;“姑娘,那不是咱们府上的小子。”傅书言也看见了,小子是平常跟母亲出门的。lZ1915.COm |